傅珩舟一口气喝完了味道十分不妙的姜汤,被这辛辣苦涩的味道呛得皱了下眉。
嘴角抵上一只挖了块儿蛋糕的小勺子,傅珩舟犹豫了一秒,张口把蛋糕吃进嘴里,紧接着一股浓重的牛奶香甜味弥漫开来。
……没有减糖,是时樾喜欢的全糖口味。
对傅珩舟来说过于甜腻了,眉头皱得比刚才和姜汤时还紧。
时樾恶作剧成功,哈哈大笑。
傅珩舟好不容易才把那口齁甜的蛋糕咽下去,嘴里是挥散不去的甜味。
他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训斥时樾,看着他笑,自己也露出一点点笑意。
纪叔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十分欣慰。
先生何时这么宠过一个人,连责备一句都舍不得。
就是在傅珣小少爷小的时候,先生都没有这样过吧。
纪叔看得分明,这位时小先生,对傅珩舟的意义已经非比寻常了。
吃饭时,时樾就穿着他那一身天蓝色西装,勾得傅珩舟时不时看他一眼,最后就连纪叔都察觉到了不同。
纪叔语气和蔼地问:“时小先生喜欢这身衣服吗?需不需要以后就按照这种风格购买?”
时樾讪讪,摆了摆手:“纪叔,不用麻烦,还按照以前的就可以。”
他只是没见过傅珩舟这样喜欢一样东西,想让他多看两眼开心开心罢了。
不过倒是没有问傅珩舟愿不愿意看他穿正装。
时樾拒绝了纪叔是不想麻烦他老人家,但是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傅珩舟商量。
毕竟他穿衣服变换风格就是想让傅珩舟看着开心。
吃过饭,傅珩舟今天难得不忙,轮椅推到时樾的摇椅旁边,桌子上摆着一本书和一壶茶。
时樾穿着正装吃了顿饭,也累了,上楼换了身睡衣下来,在落地窗前看见傅珩舟还有些意外。
“今天不忙吗?”
傅珩舟回头,时樾刚好走到摇椅前,懒懒地窝进去。
傅珩舟有时候觉得时樾像小狗,但这种时候,又感觉像小猫。
懒洋洋地窝进自己的小窝里,伸个懒腰、翻个身,简单而治愈。
他什么都不做,只待在那里,就能让傅珩舟感到安心。
“今天确实没什么工作。”
傅珩舟放下书,发现和时樾聊天的欲望远大于书对他的吸引。
鉴于上次时樾在傅家老宅家宴上的语出惊人,傅珩舟知道他对傅家人的表里不和看得清楚,心里如明镜一般,但是没有傅珩舟的准许,时樾又绝对不会越界,展露出自己的好奇心来。
客厅的挂钟一刻一刻地往前走,时樾任由傅珩舟看着他发呆,却不开口制止,也不大幅度动作地影响到他。
时樾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好像天生就擅长等待忍耐。
傅珩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他。
时樾应该拥有知情权。
“前段时间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初步有了结果,所以后面几天会闲下来。”
傅珩舟开了个头,将追问的权利交给时樾。
时樾很聪明地知道他想让自己说什么,也清楚这是傅珩舟向自己开放内心的第一步。
他当然不负所望,所以笑着,直视着傅珩舟的眼睛,问道:“那,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傅珩舟看着他,眼底的凝重被青年的笑容融化,即将说出口坦白的话也变得轻松。
“自我接替老爷子成为集团总裁后,傅家其他人就一直暗中和我作对。从我受伤后,这种情况更甚,所以,我做了一件事,让他们安分一阵子。”
具体怎样对付他们的手段傅珩舟没有告诉时樾,他私心不想让时樾知道那些肮脏,更害怕时樾会对自己改观。
他只想留给时樾最好的一面。
谁料时樾听完,问了一句傅珩舟完全没想到的话。
他说:“那你开心一点了吗?
傅珩舟一愣。
他想过时樾会问的几种问题,时樾或许会问傅家哪些人是不安分的,或许会问傅珩舟具体做了什么,或许会问事情解决了怎么样……
他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将自己的私心、自己不好的一面,通通向他坦白,只要时樾问。
他总是无法拒绝时樾的。
但是时樾没有,这些都没有问。
他只是说,那你开心了吗。
时樾没有明说,但傅珩舟已然了解了他的想法。
其他人、其他事,在我这里都算不上重要,我只想知道,做了这一切之后的你,会开心吗。
傅珩舟心里的那些算计担忧、孤注一掷的疯狂,通通没有了用处。
好不容易竖起的高墙,崩塌只需要一瞬间。
傅珩舟想,他或许一辈子都忘不掉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