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米尔诺夫沉默着走到一边,挥手把身旁迷惑的手下们赶走,朝佩斯利展示地上的一个长条状集装箱,顺手揭开箱盖:“我们等到黑衣服的男人离开后才敢出手。”
佩斯利走到箱子旁俯身观察。里面躺着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身穿黑色作战服,外面还罩着一套银色的铠甲,雾白的寒气自铠甲的缝隙中升起,使得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此人带着一张平滑的面具,圆形护目镜里漆黑一片,像一具坚硬冰冷的雕像。由于佩斯利观察的时间太久,斯米尔诺夫逐渐变得局促而紧张。尽管他的表情在可怕的外表加持下显得不是特别窝囊,但还是十分古怪。佩斯利朝俄国人伸出手,斯米尔诺夫毫不犹豫地高声怒喝:“谁带了刀?”
蒙面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递过去。佩斯利随手接过,用刀背敲了敲那副护目镜。随后刀尖刺入面具边缘,像撬开蚌壳那样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青黑色的人脸。这是个年轻男人,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颜色黯淡的血管从他面皮之下凸起。佩斯利继续用匕首敲敲打打,发现这个家伙的皮肤和身上的盔甲一样硬。
她再一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让斯米尔诺夫更加坐立难安。他搓了搓手,刚想说些什么,身边一个手下愤愤不平地开口:“这人在干什么?这是我们抓到的……”
佩斯利对此置若罔闻,反而是斯米尔诺夫突然暴起,一把揪住了手下的衣领,把对方拎到半空中:“你想说什么?嗯?”
“没、没什么……”
“她问你话了吗?”俄国人指着佩斯利的背影,“她让你说话了吗?”
“没有!”
“那就不准说话!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我们就把你这条该死的舌头扯下来寄给你妈妈!”
本就安静的仓库一瞬间更加安静了。斯米尔诺夫完全不管这场冲突后可能会产生的地位问题,他没好气地把人甩开,随后用一种可以被称作是讨好的眼神瞟了一眼佩斯利。如果这时候有人敢抬头认真观察斯米尔诺夫,就会发现他们的老板明显是在对那个穿着病服的不速之客谄媚逢迎。佩斯利终于抬起头,看向那个捂住嘴巴的手下:“是你们抓到了他?”
“……”
刚刚保住舌头的男人再一次被拎了起来。没等老板训斥他就大声回复:“是的女士!但是我们没有打起来!这家伙自己死了!”
“被我们找到之前,他就被打了一针冷冻剂。”斯米尔诺夫补充道,“是黑衣服的男人干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到手的猎物放走了。”
“因为他很快就会找过来的。”佩斯利捂着胸口艰难地转过头,“还有,能不用不要用‘黑衣服的男人’指代蝙蝠人了?——他叫蝙蝠人吗?还是蝙蝠怪?”
不远处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接话:“是蝙蝠侠……”
斯米尔诺夫脸色阴沉:“我们讨厌蝙蝠。”
“是啊。你们讨厌所有不是老鼠的动物。”
“特别是蝙蝠!”
由于斯米尔诺夫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佩斯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可怕的俄罗斯人立刻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佩斯利掂量着手上的匕首,随后双手握住刀把,尖刀像掉进黄油一样刺进这个战利品坚韧的皮肤,笔直地穿透了他的喉咙。灼热的光芒从伤口处一闪而过。冷气迅速消散,痛苦或是被报废的威胁强制启动了集装箱里的生物。他痉挛着挺起腰身,四肢抽搐不已,口中发出沉闷的哀嚎。佩斯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突然像是泄了气,松开握刀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身边的众人如临大敌,纷纷举起了武器。但佩斯利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失望。她冷漠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去蹙眉沉思,惹得身边的斯米尔诺夫止不住地搓手。许久之后他才试探性地问道:“我们抓错人了?”
“不。我们没人可抓了。”佩斯利盯着那个不停抽搐的男人,“趁着刀上的效果还在,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吧——你们之间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分尸?”
见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佩斯利欣慰地拍了拍斯米尔诺夫的手臂:“真是后继有人啊……你知道怎么做。我不希望蝙蝠大盗把他的猎物拿回去。”
斯米尔诺夫殷勤地点头:“放心吧佩斯利。我们最擅长处理尸体了。”
“这也算不上尸体吧……”
就在这时,地上的男人突然停止了嚎叫。他凸起的眼睛里流露着疯狂和仇恨,一只手死死握住箱子侧壁。即使有一把匕首插在喉咙里,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了沙哑的语句。佩斯利好奇地弯下腰,听见对方模糊地重复着:“法庭会得到、会得到……”
本着临终关怀的心态,佩斯利耐下性子询问:“要得到什么?”
“哥谭的……灰色之子(Gray son)。”
“……”佩斯利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意:“灰色之子?”
斯米尔诺夫见状不对,诚惶诚恐地走过去想把人拖走,但佩斯利抬手制止了他:“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她毫不留情地拔出匕首扔到一边,让脚下的男人苟延残喘的力道更大一点,笑容越来越瘆人:“我决定,带走这只走投无路的小鸟。”她抬起头,稍微抬高声音,“——另外,这件外套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差劲的外套,为什么烟味这么大?为了表达我的不满,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戒烟,直到你们身上可以散发出草莓棉花糖的味道,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没等手下们反应过来,斯米尔诺夫高亢的呵斥声率先响彻云霄:“谁敢反对!我看看谁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