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把慈爱的祖母想成一个坏人。
不料何嬷嬷又道:“但二奶奶不沾其实更好,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要沾,但需把握尺度。”
她说的太绕,黛玉脑袋一时乱糟糟的,也理不清,便问:“嬷嬷说二嫂子糊涂,便是糊涂在不愿放权?”
何嬷嬷点头,道:“当家人并不好做。说句不好听的,这府里其实只有一个花花架子好看。以小见大,从下人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府中家风如何,姑娘这些日子想必也有体会。”
黛玉揪住帕子,虽不情愿,也不得不点头,“太过宽纵。”
她没说谁,但何嬷嬷也知道。
她也一样避而不谈,继续道:“二奶奶其实是有魄力的,但上行下效,只要上面不点头,她如何使力也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最多不上不下吊着。一句祖宗规矩不可变,多少年来不知压死了多少人。”
“府里格局未定,老太太许是还在掂量。二奶奶这样使力,最后把自己搭进去,却也不一定能抓住什么。”
黛玉明白了一些,抿了抿唇道:“但二嫂子也不能放手。”
何嬷嬷点头称是:“一放了就真是拱手相让了。二奶奶未必看透了其中因由,却也算是歪打正着。”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贾府的局面本就难解,深究起来,最终结局如何,决定权并不在贾家手里。
其实依她的看法,原本局面应该还是小宗压倒了大宗,但偏偏二房运气又不太好,能承宗的珠大爷先去了,剩下的宝玉......在他衔玉而生的消息没被捂住开始,就注定了未来。
何嬷嬷实在没搞明白,老太太手掌乾坤,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事上犯糊涂,导致现在的局面。
如今再想要破局,怕是需要贾家有人再立天大的功劳不可。
她摇了摇头,就听黛玉喃喃道:“也不知道大舅舅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何嬷嬷便道:“贾家还挂着国公的扁,大老爷身上还有爵位在身,也有好些联姻的亲家,即便如此还要小心翼翼,其中原因,不能说,也不可说。”
黛玉闻言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青雀:“?”
她紧跟着也往姑娘望着的方向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这种听了全程,但好像又没听全,关键是漏掉的信息似乎还十分重要的感觉让青雀有些抓心挠肝,却又不敢问,只能默默地扣桌子腿。
一不小心在上面留下了几个重重的抓痕,青雀心虚地拿手盖住。
黛玉没有注意到青雀的小动作,谈到这里,再往下说就十分危险了。
何嬷嬷道:“左右都不是姑娘要操心的事,姑娘心里明白就行,该如何还是如何。”
黛玉默默点头,有些话就此打住为妙。
她顺势转移话题,问:“嬷嬷的单子对完了吗?我想改一改设宴的地点。”
何嬷嬷配合道:“姑娘想改在哪儿?”
黛玉道:“我瞧东边抱月亭后面种的荼蘼花开得正好,我想摆在那儿。不过这样一来,菜单也需得重新改,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叫白妈妈来问一问就是了。”何嬷嬷道。
白妈妈匆匆过来,听了黛玉的设想,思索片刻后柔声道:“倒也不麻烦,比先前还简单,就是采买上要琐碎些。里头有两样干鸡子肉和干鱼肉现下怕不太好找,需得晒得极干极干,能磨成粉用的才好。”
一般不是特特要用的话,是没人这么晒的。
“再有一个鲜笋,如今口味也稍差了一些。”
何嬷嬷道:“还有没有可替换的菜色,咱们做两样准备。”
白妈妈便拟了两样单子,何嬷嬷先打发人去大厨房问,大厨房里倒有鲜笋,却果真没有干鸡子肉和干鱼肉,只能让人到外面买,还是劳动了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