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你们给他喝的是不是吐真剂,这里都是你的人!”福吉愤怒地说,“他是个疯子,以为自己听了神秘人的指令……事实上,谁能证明神秘人回来了?”
“我能证明!我亲眼看见了!”哈利情绪激动地大喊出来,他压抑太久了。
“你?”福吉挑着眉,怀疑地打量着哈利,转向邓布利多,说,“你该不会相信他吧?一个精神失常的小孩子?”哈利每次前往霍格莫德时,都会被《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丽塔·斯基特缠上,她在报纸中把哈利报道成一个“妄想症患者”。福吉显然是看了丽塔的文章。
邓布利多向前跨了一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压迫感,“康奈利,哈利和你我一样清醒、理智。伏地魔已经回来了,如果你立即接受这一事实,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我们还有可能挽回局面。”他向福吉提出撤出摄魂怪和向巨人族遣使修好的两点建议,但都被福吉粗鲁地驳回了。
“他不会回来的,邓布利多,他不可能……”福吉喃喃道,声音里有一丝企求的成分。
斯内普松开阿莱西亚的手,越过邓布利多,直接走到福吉的面前,边走边撩起长袍的左袖子,将左手的黑魔标记给福吉看,声音嘶哑道:“看见了吗?黑魔标记。一小时前它被烧成了焦黑色。每个食死徒身上都有黑魔王打下的烙印,当他触摸到某个食死徒的标记时,我们必须立即幻影移形,出现在他身边。一年来,这个标记越来越明显。卡卡洛夫的也是这样。你说卡卡洛夫今晚为什么要逃跑?我们俩都感到标记在火辣辣地燃烧。我们都知道他回来了。”
阿莱西亚痛苦地看着他,她知道向外人展示这个标记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最不光彩,也最为痛苦的过去。
可福吉依旧摇着脑袋,似乎是被黑魔标记吓着了:“我不知道你和你的人在玩什么把戏,邓布利多,但是我已经听够了。我明天再跟你联系,讨论这所学校的办学方式。我必须回魔法部去了——这个人,待会儿我会让傲罗来领的。”福吉临走时,将一袋金加隆扔给哈利,那是他的奖金。
“我不需要!这次的比赛本就不公平!”哈利义正言辞地说。西里斯听后抓起钱袋,把它扔给了福吉,随后关上校医院的门。
福吉骂骂咧咧地将钱袋留在走廊——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三强争霸赛没有伏地魔的干预,一切都是如常进行,哈利是当之无愧的冠军。最后这袋钱平分给了四位勇士,求是报社为此写了报道,称“比赛因神秘人和食死徒的干预,没有得到公平的结果。”
邓布利多轻叹一口气,立即作出一系列周全的安排:他请比尔联系韦斯莱先生,希望后者能够联系到魔法部中认清局势的人,壮大他们的队伍;让麦格教授去叫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他另有任务安排;让西里斯去通知卢平,阿拉贝拉·费格,蒙顿格斯·弗莱奇等原凤凰社成员;请阿莱西亚对伏地魔回来的一系列事件作出真实报道……
病房内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此时只剩下哈利、罗恩、赫敏、莫莉、阿莱西亚、斯内普、邓布利多,还有一个昏迷的穆迪。
最后,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西弗勒斯,你知道我要吩咐你做什么。如果你没意见……如果你准备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莱西亚知道邓布利多所谓的“吩咐”是什么,于是顾不得身上不舒服,走下病床,质问着邓布利多:“你想让他去送命吗?”
“我只是让他去应去的地方,这是他的工作。”邓布利多镇静地说。
“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伏地魔身边,他会死的!”阿莱西亚又惧又怒地吼叫着,“你把他当什么了?一个等着你大发慈悲后让他戴罪立功的犯人?可他不是!他有权利安全地活着!”
哈利不明白阿莱西亚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也不清楚邓布利多让斯内普去干什么。
“在我心里,西弗勒斯和你我一样,都是清白的人,我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更不会让他去送命——但这是他的选择。”邓布利多说,语气十分平静。
阿莱西亚望向斯内普,声音哽咽,像是在恳求一般:“这是你的选择?”
“是的。”他脸色显得比往常更苍白了,那双黑眼睛透露出坚定的光。
“可他会杀了你……”阿莱西亚崩溃地哭出声,声音颤抖着。
“他不会。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能够说服黑魔王。”他伸手去抹阿莱西亚的眼泪,微笑着宽慰她。
“如果他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呢?如果你刚幻影显形到他面前,就中了阿瓦达索命咒呢?”她紧抓着斯内普的手,“这种可能性很大。他已经肯定你背叛他了!你确定你还要去?”
哈利的确记得,伏地魔说有一个食死徒永远背叛他了,他会处死那个食死徒——这个人就是斯内普吗?听他们的对话,斯内普还想回到伏地魔身边去?这无异于送死。
可阿莱西亚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呢?
他笑着点点头:“我确定。放心,我会活着回来见你。”
然而,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这份工作太重要,必须被完成,且只有他能胜任。为了他和阿莱西亚,以及千千万万个和他们一样的人,拥有真正的、安全的未来,他必须去。
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阿莱西亚抱住斯内普,吻上了他的嘴唇。
莫莉立即捂住罗恩的眼睛;罗恩拼命尝试透过指缝看清眼前的情境;哈利和赫敏瞪大双眼,惊讶地捂着嘴;邓布利多则摇摇头,怜惜地为这对苦情侣叹气。
几乎同一时间,阿莱西亚手里的魔杖杖尖抽出蓝色的细光线,穿过二人的身体,连接起他们的心脏,一圈圈地将两人围住——斯内普感觉心脏停了半拍,而后以另一种频率跳动。
最后,细光线消失,她这才停止吻他。
“你这是……”他茫然地看着她。
“同频咒,咒语是‘死生契阔’。”阿莱西亚勉强挤出一个笑,含泪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斯内普,“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此后,我们的灵魂被爱连接在一起。你的灵魂受到的一切攻击我都将与你平摊,哪怕你中了阿瓦达索命咒,我也能分一半的性命给你……”或许未来她能发明更安全的魔咒,但当下她只有这种方法了。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还记得我们在昂诺恩山的先知之湖里看见的未来吗?两具白骨,头靠着头,手搭着手——那就是我们。哪怕是死,我陪你一起。”
她又从衣袋里取出作为门钥匙的玻璃瓶,塞到斯内普手中:“一旦你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就打开瓶盖……”她担心自己再挽留他,耽误他的时间,急忙后退一步,苦涩地微笑着,与他告别。
“我等你回来。”
“会的。”斯内普眷念地望着阿莱西亚的眼睛,他眼里也闪着泪光,但他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转过头去,匆匆离开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面面相觑。尽管今天发生了很多大事,他们也依然为刚刚看见的一幕感到惊讶——难怪阿莱西亚的守护神是一只蝙蝠。莫莉像是看了麻瓜的苦情电视剧,默默地擦着眼角的泪水。邓布利多则走到阿莱西亚身边,与她一起担忧地望着斯内普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对不起,我刚刚对您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抽泣着,微微向邓布利多鞠了一躬。
“人之常情。”邓布利多轻拍着阿莱西亚的肩膀,动容、怜悯地说,“你的脸色很苍白,或许你现在应该回到病床上去,好好休息——哈利,你也一样,该休息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他孤零零地走出病房,哈利这时才发现他是如此苍老,如此疲惫。
“阿莱西亚,快休息吧。”莫莉走到她床前,温柔地说。可她婉拒了莫莉的好意,继续用魔杖操控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迅速地书写着——她要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整理成稿,在明早七点半之前报道出去。
莫莉无奈地摇摇头,又走到哈利的身边,将药水递给他,让他喝下后好好睡一觉。
他还没来得及喝下药,便听见“啪”地一声——阿莱西亚的魔杖、羽毛笔和羊皮纸都乍然掉到地上。紧接着,众人耳边传来阿莱西亚痛苦的呻吟声。
他们惊恐地循声望去——阿莱西亚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两只手都紧紧地捂住胸口,像极了中钻心咒的样子。
赫敏立即去请庞弗雷夫人,莫莉和罗恩在病房里着急地询问阿莱西亚的情况。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未来得及说一些宽慰莫莉的话,钻心蚀骨般的痛苦又从灵魂扩散到身体——她唯有痛苦地吼叫。
庞弗雷夫人急匆匆地赶来,查看她的身体:“她显然是中了钻心咒!谁干的?”
“没有人,她突然就这样了……”莫莉不知所措地答道。
“我知道了!”赫敏紧皱着眉毛,看着阿莱西亚痛苦不堪的样子,强忍着泪水,“是斯内普,他中了钻心咒!阿莱西亚的灵魂和他平摊了这份痛苦!”
莫莉把同频咒的事情告诉给庞弗雷夫人。后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去找缓和钻心咒的魔药,可只要施咒人不停止施咒,喝什么魔药都不管用。
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阿莱西亚受苦,同时想着,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斯内普,是不是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他只会更痛苦,因为他还可能承受身体上的摧残。
哈利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在邓布利多派给斯内普任务时,会那般恐惧与愤怒;也才知道,斯内普面临着的任务是何等艰险。他认识斯内普四年了,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怜悯与敬意。
许久,阿莱西亚的痛苦才渐渐减轻——斯内普不再被施钻心咒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依旧捂着胸口,痛哭流涕——既是因自己灵魂上的苦痛,也是因爱人灵魂上的苦痛——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同频咒,斯内普一个人会被这些钻心咒折磨成什么样子……
庞弗雷夫人把魔药递给她,可她虚弱到抬不起手,只好由莫莉将她扶起,再由庞弗雷夫人一点点地将魔药倒进她的嘴。喝下药后,她至少能说话了。
“他安全了!”阿莱西亚声音沙哑。
虽然她满脸泪痕,但却快活地笑着:“我的灵魂能感受到,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