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锁上徐东心里还觉得不踏实,干脆就用身体堵着门。
三两下撕开信封,迫不及待想瞧一瞧陆学林在信里写了什么。
展开信那瞬间却愣了愣。信封里一封信都没有装,四张纸上全是陆学林给徐东画的速写。
人虽不在跟前,陆学林照旧把他的神色画得惟妙惟肖,那一嗔一笑,一颦一怒全都跃然纸上,也不知道在脑子里想了多少回才能把人画得这么细致。
徐东抱着速写翻来覆去地瞧,心脏像是被泡在热水里,暖呼又湿润。
陆学林曾说他不画人,可现在他却为徐东做了很多画。
寥寥几笔,不知倾注了他多少感情。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什么底线,什么原则,好像通通都被抛到了脑后。
徐东眼前浮现出陆学林专注画画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这二十多天他在父母面前硬扛着,没露出一点怯来,将没心没肺的做派贯彻到底。深夜时却也难免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过去种种像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烁,与陆学林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那么让他难以忘怀。
也曾问过自己闹到这一步到底值不值得,这下心里才有了肯定的答案。
从这几张速写里徐东看出了陆学林对自己的情义,他心安了也满足了,从窗边的书桌上找出了纸和笔,打算给陆学林也回一封信。
千言万语在心中汇聚,可真要写出来时,徐东又不好意思下笔。
而且他也担心这信会落到别人手里,成为悬在他俩头上的刀。
想来陆学林什么都不写,也是有这样的顾虑。
想了想,徐东也学着陆学林画了一幅画,他虽然不如陆学林画得那样专业,可他自认为话里的感情比陆学林所表达的还要饱满充沛些。
怕陆学林看不懂,徐东灵机一动,在徐妈放杂货的桶里翻了翻,额外放了点东西在信封里。
一切都准备好他才打开门,把信封递给了仍在等待的林砚池。
接过时,林砚池觉得有些硌手,嘀咕道:“你这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人家小两口之间的隐私,好奇归好奇,林砚池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等徐东说什么,他又道:“我会亲自交到陆学林手上的。”
徐爸徐妈坐在沙发上,就当啥也没听见,林砚池的话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可怜的老两口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林砚池走的时候,徐妈客气的留他吃饭,知道两位长辈心里正难受着,林砚池也没过多打搅他们,说了下次再上门拜访后,他就拿着信去找陆学林了。
天气不错,阳光正好,陆学林摆着画架,拿着调色盘坐在院子里画画。
他和徐东住的那间卧室很空,他打算自己画几幅油画挂上去当装饰。
林砚池立在他身旁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主动搭腔,啧了一声道:“你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带急的。”
陆学林盯着面前的画架,看着纸上乱七八糟,挤在一块的颜色,心道他要是不急的话,也不至于画成这个水平。
“你要干的事我都干了,后续成不成就看天意了。喏,这是徐东让我交给你的信,不知他在里面放了什么玩意,硌手得很,你自己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林砚池是聪明人,关键时刻绝不讨人嫌,任务完成,他便脚底抹油开溜。
陆学林放下了手上的画画工具,等林砚池踏出院门,他才拆开了信封。
抽出纸张的一角,陆学林眉心蹙了蹙,等信件在他手上完全展开时,陆学林更是满头问号。
他搞不懂徐东这幅宛如三岁孩童画的儿童画想表达什么,纸上又是星星,又是月亮,还有个看起来特别畸形的……姑且称他为人吧,站在一个长方形旁边,横看竖看,陆学林都不知道他这是画的什么玩意。
抽象的画先放到一旁,陆学林摊开手掌,把林砚池口中有些硌人的东西倒了出来,不一会儿,他的手心便出现了几粒又红又小的东西。
就这个小东西,让陆学林一下就明白了徐东那幅画要表达的意思。
宛如拨开了弥漫在大脑周围的云雾,陆学林低迷了素日的心情一下便好了起来。
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没想到徐东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傻不愣登的人,在这种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心里既是宽慰,又是惆怅,分开这么久,徐爸徐妈也该松松口让他俩见一面了吧?
林砚池那把火要是烧得还不够,他可就要再使点其他手段了。
……
甭管遇到再大的事,只要天没塌下来,日子就得照常过。
对徐东和陆学林的事,徐爸徐妈虽然没表现出同意的意思,但徐爸也实在懒得继续守他。
得了机会,徐东当然恨不得立马就去学校找陆学林,可这两天徐妈因为感冒一直头疼,徐东不好在这时候刺激她,只能再缓几天。
重新上班后,徐爸感觉生活又充实了不少,赚到钱,徐东的事都让他没那么烦躁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徐爸遇到个熟人,本不想理,可那人的态度以及说话的内容实在让他吃惊。
回了家,徐妈瞅他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他:“你这是咋了,被人为难了吗?”
徐爸说:“没人为难我。”
他问徐妈:“你还记得周泰鸿吗?”
听到这个名字,徐妈哼道:“咋不记得,这不就是当初你干活那个建筑队的包工头吗?他做了那样的事,化成灰我都认识。要不是我天天去他家里骂,咱们还不一定能拿到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