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东的想法跟陆学林相去甚远,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就是不知道他俩住在一起后,还能不能腾出心思复习,要是徐东明年也考不上,陆学林这脸可真是没地方放了。
填志愿的时候,考生还不知道自己的分数,只能根据预估的成绩报考学校。
陆学林曾跟徐东夸下海口,说要是高考恢复,他一定是考清北的料。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填志愿的时候也没半点犹豫。
没多久高考的分数就公布出来,正如陆学林预料的那般,他考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能稳上北城大学。
远在林岗村的林砚池也给他们来了电话,他跟陆学林一样考上了北大,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城了。
至于徐东,文化知识薄弱的他被成千上万的考生甩在了身后,连专科都没有考上。
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的人都考上了大学,尽管早有准备,徐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情绪和嫉妒没什么关系,就是感觉自己和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不过他这个人天性乐观,又惯会自我安慰,闷闷不乐了几天,自己就把自己说服了。
开学那天,徐东专门请了假陪着陆学林去了学校,在这里,他遇到了拎着行李的林砚池和赵亭松。
之前徐东还很羡慕林砚池,觉得他和赵亭松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不用承受来自家庭的压力,两人可以朝夕相处,天天都待在一块,比他和陆学林要自由得多。
现在林砚池上了大学,赵亭松又不能在城里长久逗留,两人不是要被迫分开了?这一分开,怕是一学期都见不着面。
他一个星期没跟陆学林见面,心里都怪想念的,林砚池和赵亭松感情那么深厚,几个月见不到一面不知得多难受。
徐东于心不忍,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我们修配社还缺个修车的,不然赵亭松先到我那去干着吧,这样你们俩就不用分开了。”
乡下户口的人想待在城里很困难,有陆学林在,办个暂住证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砚池谢绝了他的好意:“小满哥在村里还有其他事,暂时不能进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假期再聚也是一样的。”
赵亭松也很坦然:“等我把手里的活干完,我就来看你。”
虽然前路漫漫,困难重重,但是只要两人的心永远在一块,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看着他们徐东心中感慨颇多,情不自禁望了旁边的陆学林一眼,心里又多了几分坚定。
下午赵亭松就要回村,陆学林和徐东知道他们还有其他话要说,两人就没跟着一起去车站。
陆学林不住校,报了名他和徐东就先离开了。
当着林砚池和赵亭松的面,陆学林没跟徐东说太多的话,这会儿有了独处的机会,他开口问徐东:“怎么最近我约你,你都不出门?”
明明之前还说得好好的,什么开了学就搬到新房里跟他一块住,结果通知书一下来,这人就不理他了。
陆学林心里有点气,都这么久了,他感觉徐东还是摇摆不定的。
徐东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不高兴了,笑了笑故意说:“你是北城大学的高材生,我一个修车的天天跟你在一块,岂不是辱没了你的身份。”
陆学林脸色阴沉,气得瞪了他一眼,拽住他的手腕道:“徐东你什么意思?”
声音大得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陆学林不想在人来人往的接头跟徐东讨论这件事情,深呼吸了口气说:“跟我过来。”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趁人不注意,带着徐东拐进了旁边幽静的巷子里。
回了城,大多数时候陆学林都很温柔,徐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对自己冷脸了。
乍一下见他这副表情,他还以为两人在知青点呢。
看着陆学林气冲冲的背影,徐东追上去搂住他的手臂,无奈道:“开个玩笑而已,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陆学林脸色并没有好转,但也没甩开他的手:“首先,我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其次我也不觉得你在开玩笑。”
真是玩笑,徐东这几天就不可能跟他闹别扭了。
徐东坦诚道:“老实说,我之前是有点不开心,你考上了北大,而我却落了榜,这种落差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谁叫你不听我的话把工作辞了好好复习,落榜了再来后悔,有什么用!”
生气的陆学林惯会戳人的伤口,他这么说倒显得是徐东不够努力一样。
徐东理亏,听了这话也没生气。
“我一个基础知识这么差的人,如果努力几天就能超越那些认真学习的人,你觉得这可能吗?而且我也不认为考北大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这个道理他脑筋这么简单的人都能明白,陆学林不会不懂。
陆学林的表情还臭臭的,徐东继续道:“之前我总装得无所谓,觉得就算考不上大学,咱们也能很好的在一起。”
陆学林问他:“那现在呢?”
瞧他眉心紧蹙,徐东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恐怕会更加火上浇油,不禁乐道:“我现在也觉得无所谓。我跟你的差距又不是今天才有的,难道我考上了大学,咱俩的差距就不存在了吗?这当然不可能,比起社会地位,身份阶级的差异,文化知识的差距倒是我们之间最不值得一提的。何况连最大的性别问题我都能克服,其他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我才不在乎呢。”
人的思维很容易被情绪主导,徐东也不例外,在很多事情上,他也难免会有矛盾纠结的时候。
不过他跟其他人又有点不同,他比一般人更想得开。
这种事情不用别人开导,他自己就能想明白,伸手将陆学林皱着的眉头抚平,他道:“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没想到还能听到他这么一番真情实感的剖白,陆学林心里的气消了些,仍拿腔拿调道:“想我对你有信心,你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徐东搞不懂怎么才算诚意,又听陆学林道:“我问你,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徐东撇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
不亲口听到他承认,陆学林誓不罢休,追问道:“你不会还拿我当好兄弟吧?”
听到这话徐东差点没气笑,谁家好兄弟会一起买房,会偷偷拉手,没事就跑到外面约会的。
陆学林明知故问,徐东偏不如他的意:“我不拿你当兄弟拿你当什么?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好兄弟,那咱俩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说完他就想走,陆学林抓着他的手腕,逼得他向后退了两步,等徐东避无可避后背快贴到墙上时,陆学林又抓住他的双臂将他禁锢在原地,咬牙道:“你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徐东乐不可支,正想给他顺顺毛,陆学林却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的唇。
陆学林的手十分冰凉,呼出的气息却热得发烫,汹涌的情感和被徐东气到的埋怨仿佛都要从这个吻里宣泄出来。
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头脑发蒙的徐东听到面前咬着他双唇的男人用含糊不清的低哑嗓音说:“我真的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