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无语片刻,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这阅读理解可真是太牛逼了。”
陆学林毫不谦虚:“若是高考恢复了,我高低也是考清北的料。”
旁人听起来会觉得他是大言不惭,但徐东知道他是真有那本事。
街头传来各种摊贩的叫卖声,徐东半是感叹半是自嘲:“你考清北,我烤地瓜,这还算志同道合吗?”
陆学林说:“找对象要什么志同道合,别怕,就算你真去烤地瓜我也不嫌弃你。”
徐东并不觉得感动:“我靠劳动吃饭,谁敢嫌弃我?”
“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处对象了。”
“两个男人处什么对象。”
怕被其他人听见,后面的话徐东说得既含糊,又小声。
陆学林紧挨着他,自然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眉梢一挑道:“所以你这是又拒绝了我一次?”
徐东有点抓狂,除了拒绝,他难道还有其他选项吗?
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跟陆学林一块,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两人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干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严重一点还会众叛亲离,这样的后果他们两个谁能承受?
陆学林那样的家庭,会允许有他这么大一个污点吗?
他不知道陆学林有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反正只要他一想到这些就会喘不过气。
他看着陆学林,神色有些哀求:“咱俩就像现在这样相处不好吗?”
“不好。”陆学林回答得很直接:“实话跟你说吧,我根本不想跟你做什么好朋友、好兄弟,咱俩要么处对象,要么就绝交。”
徐东没想到他这么极端,气极道:“谁怕谁,绝交就绝交。”
怒气冲冲地将陆学林甩在身后,就在陆学林想追上去的时,徐东又忽然倒了回来,隔着厚厚的衣服在他胸口上狠狠捶了两拳:“你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陆学林轻松擒住他的手腕:“我哪说话不算话了?”
徐东翻着旧账:“在知青点的时候,你明明说过要跟我做一辈子好朋友。”
微微思索,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陆学林厚着脸皮说:“那我把这话收回,行了吧?”
行个屁。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都要收回,你还算什么男人。”
两人的激动引来了旁人的目光,陆学林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搂着他慢慢往前走。
徐东不敢大幅度反抗,跟川剧变脸似的,有人经过他便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没人时又怒目而视,紧绷着身体,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陆学林被他这番举动逗笑,心里又有些无可奈何:“又不想跟我处对象,又想一辈子都跟我好,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真当我是书里的情圣,什么都不求,整天就默默守着你,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做梦吧,我才不会那样。只要我想要,就必须得到。”
徐东不屑地哼了一声:“想要就必须得到,你可太厉害了,真当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谁都要听你摆布。”
“我不需要世界围着我转,只要你围着我转就行。”
徐东觉得他说话好生没有道理:“我不是天天都在围着你转?”
除了正常工作,他的生活他的心,几乎所有的角落都充斥着陆学林的身影。
因为陆学林,他在多少个日子里辗转难眠,黯然神伤,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他。
陆学林很贪心的说:“还不够,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我希望这二十四小时的时光,你都能属于我。白天我们可以各干各的,晚上你必须得跟我一块。”
陆学林说得那般正大光明,徐东也不好揣测他这话有没有其他意思,更不会白痴到问他晚上要在一块干什么。
他想起了家里那张没什么隐私的火炕,那条炕显然是不适合再加一个人的。
陆学林家里或许是很大,但他跟父母并没有分家,那样的家庭也不是徐东能随意出入的。
这个人实在太理想主义了,他把什么都想得很坏,而陆学林却把一切都想得太好。
这种无法实现的生活让徐东内心更加绝望。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话,只能不断重复着:“你这个人实在是霸道,太霸道了……”
陆学林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嗓音变得温柔了许多:“如果一辈子都跟你做好朋友,就意味着我要用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你跟别人结婚生子,组建新的家庭,与别人幸福甜蜜。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坦然大度。”
手指在徐东耳尖上细细摩挲着,陆学林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哄他:“我想你应该会理解我。”
徐东当然理解他,因为他也没办法接受陆学林做那些事情。
牢牢抓住陆学林作乱的手指,徐东急切道:“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
就算两人不能在一块,他也愿意给陆学林这样一个承诺。
不结婚,不找别的对象,就像现在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那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差别呢。
陆学林一语点破:“一年两年,谁都能做到,五年十年,或许你也能坚持。可日子再长一点呢?年迈的父母为你的婚事急白了头发,整日苦苦哀求让你结婚生子,看着垂垂老矣的他们,你的意志还能那么坚定吗?”
徐东很想告诉他自己能做到,可嘴却怎么都张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