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个人还是陆学林。
他们之间的身份本来就不对等,若是欠他太多,倒显得当初的结交都不纯粹了。
不管两人最后闹成什么样,他之前和陆学林交往全凭一颗真心,从来没想在他身上捞什么好处。
陆学林神色又冷了:“手表还了,你就和我两不相欠,以后都不用联系了。”
徐东正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陆学林又把表丢回他的手里,露出半截手腕:“手表我已经有了新的,这块你就看着处理吧,扔了卖了,还是留着,都随便你。”
徐东急道:“你不是说过吗,这表是你爸送的对你很重要。就算有了新的,也可以拿回去换着戴,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学林看着他冷峻道:“不管再重要的东西,从我决定舍弃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再拿回来。”
他这个人不仅在生活上有洁癖,情感上也有。
对人对物都是这样。
有了新的表,那块卖了的旧表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有了新的朋友,对徐东这样的旧人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陆学林接下来又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两人永远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不要再跟人打听我的消息,也别去干登报这种蠢事,不让你知道我的行踪,就说明我不想跟你联系。”
“总之,以后别来烦我。”
徐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脸上的难过怎么也掩盖不住,不过也就一会儿他就恢复过来,苦笑道:“你还真是绝情。”
“好,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应该说是不会再用各种蠢方法找他了。
陆学林都说得这么明白,但凡有点自尊有点傲气的人,都明白要怎么做。
徐东将手表装好放进兜里,听陆学林那意思,就算强硬地把手表还给他,最后大概也是被他丢掉。
花了他这么多钱买的,陆学林不心疼,他还心疼呢。
这次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陆学林死死盯着前方,直到徐东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伸手捡起地上的烟头,将它扔到报社楼下的垃圾桶时正好和修完车的男同事撞上,男同事瞧他双眉紧蹙,嗅到大衣沾上的烟味满脸嫌弃时,忍不住笑道:“你说你,平时连一点烟味都受不了的人,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要来一支,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陆学林撇了撇嘴道:“你就当我抽疯。”
……
回了修车社,徐东的情绪一直不太高涨,一点简单的小问题都要出错。
刘师傅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几回,最后只说:“要是太累,等会儿你就早点下班,偶尔一次,经理不会说什么的。”
徐东摇了摇头:“没事。”
回家没事干,更容易乱想,在这里好歹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
徐东甩了甩头,把陆学林说的那些话都从自己脑子里赶走,专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本以为昨天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哪知过了几天,陆学林突然又来修车社找他。
将他叫到外面,陆学林便开门见山道:“上回那件事我后悔了。”
徐东还没想明白他在后悔什么,又听陆学林说:“那块手表确实对我很重要,你还是把它还给我吧。”
“啊……?”
听他这口气,陆学林皱眉道:“啊什么啊,你不会是把它卖了吧?”
“怎么可能。”徐东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这种东西,我怎么会随便拿去卖。”
“没卖就行,你把它还给我。”
徐东迟疑道:“这会儿就要吗,可我今天没带。”
陆学林不高兴道:“你不是说每天都把它揣在身上吗?”
徐东更不高兴:“那你还说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联系呢。”
他又不知道陆学林会突然来找他要手表,一看到陆学林的东西,就想起陆学林那副绝情的嘴脸。
徐东又不是自虐狂,天天把那手表带着干什么。
陆学林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多说:“那你明天把手表带过来,到时我来拿。”
徐东正想点头,突然灵机一动道:“你要是忙,我给你送过来也行,你回城后在哪里工作?”
陆学林默然,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就在徐东以为自己那点小伎俩被他看穿时,他抬手指了指:“看见斜对面那栋大楼了吗?”
徐东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陆学林告诉他:“我就在那栋楼里的报社工作。”
徐东:“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