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了提手中的暖壶:“路宫宿舍停水了,看来是忘川河又在闹妖,我多打了一壶热水,薛老师有需要的话,请自便。”
“谢谢。”
“不客气。”
二人简短对话,只这么看来,完全是两个客客气气的同事。
一点儿看不出,乌部长是地府十殿最最最最,最讨厌的督查司司长。并且,曾经亲手检举第二殿阎王,将薛长仪的结拜二哥,打下欲忘台。
薛长仪关闭电脑,展开一抹微笑,微微转着椅子:“乌部长来学校也有几天了,怎么没见你给学生们上课?”
乌部长精简的回答:“课表还在排。”
“是吗?”薛长仪保持优雅的微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乌部长不是来当老师的,而是……”
“而是?”乌部长反问。
薛长仪的微笑消失了,恢复了冰冷如雪霜的面容,这才是十殿阎王一贯的表情。
幽幽开口:“而是……来监视我的。”
乌部长稍微顿了一下,说:“薛老师,你真会开玩笑。”
但444宿舍中,谁也没有笑……
*
周一:交作文,重写。
周二:交作文,重写。
周三:交作文,重写……
周四交作文,重写,周五……
终于在周五第七节课结束之前,整个第九班的作文全部通过,再也不用重写《我的爸爸》了!
吕布感叹说:“我多想没有爸爸,是不是没有爸爸就不用写《我的爸爸》?”
他拍着杨广肩膀:“广子,你说呢?”
杨广嫌弃的拨开吕布的手:“……”
“哦耶——”小包子成蟜蹦跳跳:“明天是周末,周六日不用上课!哥哥,带蟜蟜出去玩——玩嘛~~蟜蟜要吃糖福芦!”
嬴政矮身蹲下来,给弟弟成蟜将羽绒服拉锁拉好,围上红色的小围脖,纠正说:“糖葫芦。”
成蟜歪头,咬手:“糖——葫——芦——”
嬴政点头,摸摸弟弟软绵绵的小脸蛋儿:“明天哥哥就带蟜儿去买糖葫芦。”
成蟜欢呼:“哦——次糖福芦!糖福芦!”
嬴政:“……”
杨坚微笑:“广儿,为父也给你买糖葫芦,可好?”
“呵呵、呵呵……”杨广干笑:“父皇、父皇高兴就好。”
项羽收拾好书包,把写了五遍,改了八遍的《我的爸爸》,统统塞进书包里,挠了挠后脑勺,说:“嘶——我怎么总觉得后背发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邦微笑:“阿羽,你难道被八班的诸葛孔明附身了?能掐会算的。”
“滚啊!”项羽瞪眼:“别叫我阿羽!”
“那叫你什么?我们曾经曰为兄弟,山盟海誓过的,叫你阿弟?羽儿?”
“都叫你滚了!你滚不滚?你不滚?好!我滚!”
踏踏踏……
是脚步声,轻盈、优雅。
伴随着一只黑色的晴雨伞,进入了第九班教室。
“同学们,”薛长仪清泉天籁一般的嗓音响起:“都等一等,老师有事情要通知。”
项羽瞠目结舌:“娘呀,我真的能掐会算了,怪不得后脖子总是发凉呢!”
薛长仪宣布:“明日周六,校长特批了第九班课外实践。”
“课外实践?”
“那是什么鬼?”
“哥哥哥哥!课外实践,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出去玩鸭!”
“可以离开学宫这个鬼地方?”
薛长仪淡淡的说:“课外实践,自然是在学宫以外的地方。”
末了,补充说:“阳间。”
“阳间!”
第九班教室沸腾起来:“我有八百年没有回过阳间了!”
“那你还好,我都一千多年没回过阳间了!”
“老师你是不是看我们改作文太辛苦,带我们去放松放松?”
“阳间好啊,我听说阳间现在流行吃螺蛳粉!我吕布还未曾食过!”
“糖福芦!”
“螺蛳粉!”
“糖福芦!”
“螺蛳粉!”
“薛老师,”嬴政开口了,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可以问一问明日课外实践的内容么?”
薛长仪挑唇:“暂时保密。”
*
周六,寅时。
凌晨4:00
学宫已经放寒假,只剩下需要补考的第九班学生留在宿舍,又是冬日,还未天亮,一个个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之中。
突然,整栋楼响起洪亮的广播声。
“地府中小学生,第一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第一节,伸展运动——”
“一、二、三、四……”
“嗬!!”
“怎么回事?!”
“刘贼杀进来了?有人攻城!?”
“唔——哥哥,蟜儿困困……”
宿舍门被推开,薛长仪优雅的举着黑伞走进来:“各位同学,课外实践……开始了。”
“才四点……”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紧跟着是“呼——呼——呼——”打呼噜的声音,众人无视了薛长仪,屏蔽广播体操的噪音,雷打不动的继续睡觉!
“起床、洗漱。”薛长仪发话,在地府中央总厅做久了阎王,薛长仪到底有一些威严在身上,即使面对第九班的这些“老祖宗”们,也不落下风。
薛长仪抬起白皙纤细的手腕,看了看千魔眼化成的腕表:“五分钟之后,泮宫操场集合,如有迟到,加作文《我的妈妈》一篇。”
“我的……妈呀!”
学生宿舍再次沸腾起来:“快快快!起床!”
“我的裤子呢!谁穿了我的校服裤子?刘邦你拿的是我的裤子!”
“哥哥……蟜儿困困,给蟜儿穿衣衣!”
“朕都亡国了,不用上早朝,还起这么早,造孽啊!”
“天还黑着!狗都没醒!”
薛长仪微笑:“可是……狗又不用补考。”
第九班全体学子:……不知道为什么,好有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