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胡清露丰腴的面颊,身着粉色衣裙,扎着双髻,面容上还愤愤不平,俨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少女:“让姐姐担心了,我已无事了。只是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还望姐姐勿怪。”
胡清露拿出自己编织好的五色长命缕为容玦戴上,口中还絮絮道:“那有什么的,我们阿玦平平安安的便好。”
容玦让薛琮不用担心她,云林苑的布防都是太子安排的,薛琮很是放心便留下两个姑娘自去和其他少年去射猎。
胡清露拉着容玦去山中采药草,大部分药草都是内侍提前放置好的,不过端阳节让这些贵女体验一二。
云林苑作为皇家园林倚山而建,不仅有各色风景,更有马场和猎场。
茗山十分高大,从山脚向上望去高耸入云,山峰被云雾缭绕颇有仙境之感。
胡清露瞧着半山腰的亭子道:“阿玦,不如我们中午在此山林中用午膳,也颇有一番野趣呢!”
容玦也觉得此提议不错便让月红和胡清露的婢女去带些甜品和茶水来,她们在半山腰的亭中等着。
盛夏将至,遍山翠绿。
二人说说笑笑慢悠悠地采摘着各色药草,听着山林中的泉水叮咚和蝉鸣阵阵,容玦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与胡清露很快便熟络起来。
胡清露担心容玦大病初愈,走了一会便拉着她在一颗樱花树下的石头上休息,还未说两句话,身后就传来了不怎么友好的声音。
“呦,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薛大小姐啊?这么快就好了?”
容玦和胡清露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以紫衣少女为首的女孩们。
胡清露忿忿不平,正要起身反击却被容玦拉着手按下,容玦只是淡淡地问道:“清露姐姐可曾听到什么声音?是犬吠声吗?”
胡清露“扑哧”笑出声,瞥了一眼那人憋红的脸庞说道:“似是有呢,许是见人乱吠呢。”
紫衣少女大步上前,站在二人身前怒道:“你们说谁是狗呢?”
容玦双眼清澈地看着她,无辜地耸了耸肩:“山脚下是有犬吠啊,姑娘没听到吗?”
胡清露更直白一点,翻了白眼一脸不耐烦道:“文繁荫,你到底要干嘛?”
文繁荫指着容玦,语气充满不屑:“不要以为你姑母是皇后就为所欲为,你……”
胡清露忍不住,站起来呛道:“怎么?你也想抄佛经?”
裴枫推容玦落水惹得薛皇后大怒,不仅怒斥裴家更是让裴枫抄佛经百遍为薛容玦祈福。
文繁荫正打算还口,只听一位男子斥道:“繁荫,不得无礼。”
容玦这才看到牧平也和裴顾行与一男子同行而来,手中也拿着药草想来也是来采药草。
出口的正是那名男子,他面容坚毅一看便是常年舞枪弄剑,站在二人身侧毫不逊色。
他快步上前将文繁荫拉至身后,对容玦抱拳道:“薛姑娘,家妹冒犯了。”
文繁荫忿忿不平地喊道:“大哥!”
容玦猜出他就是文符,起身受了他一礼,神色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拉着胡清露准备离开,却被裴顾行拦下:“薛姑娘,在下替家妹道歉。她实在是太过顽劣,致使姑娘受伤,万望姑娘原谅。”
容玦听闻此言心中浮上怒气。
薛容玦已经丧命,却不过是因为对方的“顽劣”。
她冷笑一声,原本温柔的面庞如冬日寒冰般冷峻,一双明眸盛着怒火盯着裴顾行道:“我听闻裴公子是大儒程耳先生的学生,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裴顾行闻言双眸浮上疑惑,文符也略有诧异,唯有牧平也在一旁神色自如,仔细瞧还有淡淡笑意。
“那日我与兄长偶遇裴姑娘,兄长为避嫌在一旁等候却并未走远,我与裴姑娘的婢女也在一旁将我二人所言听得清清楚楚。
“我与裴姑娘素无仇怨,她上来就道文公子对我无意让我早日死心,又指责我痴心妄想。我与她辩解两句便被她‘失手’推进荷塘,试问我做错了什么?
“在我昏迷时日裴家人倒是多次上门致歉但从未见过裴枫的身影。裴公子一句‘顽劣’便可抹杀我所受的苦难吗?若是我未曾醒来呢?裴公子是否也只是在我坟前道一句‘家妹顽劣,还望见谅’?”
她又走到站在文符身后的文繁荫身旁,文繁荫被她的气势吓得倒退了两步,结巴道:“你……你想干什么……大家都在这呢……”
容玦低头理了理衣摆,嘲弄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文姑娘,自己以为是宝贝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她看着一旁愣神的文符,那眼神令文符一震:“既然今日众人在此,还望大家做个见证。我薛容玦对文公子从未有过任何心意,从前未曾,今后也不会。希望文公子和裴公子都管束好自家妹妹,若有下次……”
她笑了笑,可那笑容却让人在盛夏无端感受到寒意:“……我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容玦说完也不理会身后人的反应,拉着胡清露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箭矢破空而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