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伏地用力磕头,震得地板咚咚响,乔文心连忙抬手:“还不快让人起来!”
红岫和绿翡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将婵娟硬是搀扶起,宽慰道:“好了好了,别磕了,你自己还伤着呢。”
婵娟却挣扎着还要跪,哭嚎着道:“求求大夫人,求求您了……救救我们罢!”
眼见情势愈烈,程娇终于看不下去,走到婵娟面前掰过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婵娟!婵娟!你听我说!”
见是程娇,婵娟讷讷止了哭喊,只茫然地看着她。
程娇吸了口气,道:“正如你先前所说的那样,黄夫人是国公府千金,是二公子的正室夫人,而你和那些姐妹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她管制你们,是名正言顺,大夫人虽执掌中馈,但与她到底是平辈,不好强行插手。”眼见婵娟又要嚎啕哀求,程娇提高了音量说:“所以此事,非要老爷太太,甚至是老太太亲自出面解决不可!”
婵娟怔怔道:“可是……可是二公子是他们的亲生儿孙,二夫人又甚得长辈宠爱,老爷太太怎么可能替我们出头呢?”
程娇道:“办法是想出来的,不是哭出来的。大夫人既暂且把你从花满堂中捞了出来,你如今便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从长计议,咱们一块儿慢慢想办法。”
婵娟道:“……会有这样的办法么?”
“会有的!”程娇道:“一定会有的!”
婵娟吸了吸鼻子,拿衣袖抹了抹脸,点头道:“程姐姐,我信你。”
程娇松了口气,扭头望向乔文心。乔文心道:“先把人带下去找个屋子住下,再从外头找个郎中来给人看看。”
婵娟顺从地退下了,程娇望着她那瘦弱得如同柳丝一般,仿佛能随风飘摇的身子,一时不免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她虽为人妾室,幸而总能遇到好人,若是撞在韩棣这种色中饿鬼,或是黄婉君这种蛇蝎毒妇手中,只怕是生不如死。
她想得出神,连乔夫人的呼唤也是等了好几声之后才听见,“……啊?夫人您叫我?”
乔文心似是不悦地抿紧了嘴,“我说,你倒是擅自给我揽了一桩好活儿。黄婉君是理国公的女儿,未出阁时便颇受国公爷恩宠,公爹为着搭上勋贵那条线,才千方百计地向理国公府求娶了她。她嫁给二弟,那是下嫁,岂是我等说动就能动的?”
眼见乔夫人神色不善,程娇却丝毫不惧,反笑道:“夫人却想左了,咱们第一要务是救那些可怜的姑娘于水火,并非是要将二夫人扳倒,这两者之间的难度差得可大着呢。”
“哦?”乔文心问:“那你可有法子救人?”
程娇叹了口气,老实道:“回禀夫人,我暂时还没想到。”
“那你还敢跟人家夸下海口?”乔文心冷冷道:“我可告诉你,二弟因是幺儿,极受父母,尤其是老太太的溺爱,家中无人能及,这事儿你便是告诉韩桢、告诉阿芷,他们两个一起告到长辈面前,也是无用。”
程娇转了转眼珠子,问:“若是黄夫人被查出犯下了有损家里的大错,咱们再趁机将她虐待通房的事情捅出呢?”
乔文心立即挺直了背,“你知道什么了?”
程娇摇摇头,道:“夫人,我才来府里多久,能知道什么?只是人有三毒,所谓贪嗔痴,黄夫人对境遇不满,却以动辄虐打通房丫鬟泄愤,正是犯了‘嗔’之一字,那么她会不会同时另犯有‘贪’与‘痴’?夫人若着人细细查探花满堂,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乔文心颔首沉吟许久,忽而蹙眉,“不对呀?”她看向程娇,不满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插手此事?我虽与黄婉君不睦,彼此却也没有深仇大恨,为了外人同她撕破脸皮,这于我有何益处?”
程娇道:“并无益处,但夫人还是会去做。”
乔文心冷声问:“为什么?”
程娇道:“因为夫人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