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忍冬侍奉着荣太太去洗漱,待荣太太卸了钗环歇下,才叫另一名大丫鬟历夏前来接替,自己亲自去了澜月阁传消息。
“后日要摆酒迎程姨娘入府?太太亲口说的?”乔文心正散了头发坐在铜镜前由花月篦头发,闻言一抬手,花月恭顺退开两步,侍立在旁的红岫则笑着迎上前,握了握忍冬的手,悄悄塞过去一块碎银,笑道:“忍冬姐姐,太太怎么突然想起程氏的事了?”
忍冬眉眼不动,将那碎银又推了回去,平平静静地说:“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程姨娘带了大小姐的书信上门拜见太太,正好大公子正在太太那处,几人聊了几句,太太就将此事定了。”
乔文心转身看向忍冬,“忍冬姐姐可知太太她们说了什么?”
忍冬摇摇头,“太太屏退了我等,同大公子和程姨娘私下里说的话,大约……是大小姐信中有所叮嘱,不能为外人所知罢。”
乔文心笑道:“原来如此,有劳忍冬姐姐为我走这一遭,请告知太太,此事我晓得了,定能办好,请太太不必担心。”红岫忙笑着送忍冬出门去了,房门掩上,乔文心秀眉紧蹙,道:“那扬州来的程氏果真是个厉害人物,梅君、竹君她们几个竟看她不住,还是教人觑了缝儿挣脱出去,三言两语就讨了太太的欢心,竟还要正经办酒迎她入府。”
花月拿起篦子,又为乔文心细细篦头,迟疑道:“其实,既然大公子执意将她从扬州带来东京,提成姨娘便是迟早的事,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忧。”
乔文心看她一眼,却问:“我听说,这几日你常去观棠斋探望程氏?”
花月一惊,手中篦子骤然落地,她忙弯腰拾起,捏在手里,道:“夫人,我……我是见她一个人待着可怜,才……才去找了她两回……”
乔文心笑道:“你怕什么,你仁善又心软我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同那程氏熟识,那么给她布置院子一事我便交给你了。”
花月道:“夫人,这……这不好罢,这样的活儿我哪里好做?”
“这有什么?”乔文心漫不经心地捋着自己浓密的乌发,“你替我打理庶务有不是第一日了,交到你手上,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左不过是个姨娘的差事,没甚大不了的。”她如此说着,却眼尖地瞟见铜镜中花月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乔文心忙又牵了花月的手道:“是我失言,你在家里做了这些年的姑娘,很是受了委屈,这些我都晓得。正好趁着这回程氏办酒,我再帮你和韩桢说说,顺道把你也抬了姨娘,一定也为你风光办一场。”
“夫人……”花月神情动容,含羞带怯道:“我不稀罕什么姨娘的位置,我只要能陪在大公子……和夫人的身边就好。”
“你啊。”乔文心笑着拿手指点了点花月的额头,“分明是风华正茂的大姑娘,何需学那庙里的姑子作一副与世无争状?我还盼着你能早日诞下孩儿,我好做姨母呢!”
“夫人!”花月羞红了脸,张了张嘴,道:“夫人,你还说我,你就当真……当真决意同大公子这样两不相干地过一辈子吗?终究斯人已逝,你还这样年轻,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闻小将军在天之灵,只怕也不愿见你这样长久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