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梨咬咬唇,回忆了一下简言之教他的话:“这发钗是我家祖辈留下来的传家物,样式虽说旧了些,可制发钗时往里加过一味药材。这药材有长久挥发的效用,若常带着,可保人不受疾病侵扰。”
阿池就是个负责验货的伙计,哪里懂这些。这药物到底有没有加进发钗里早已无迹可寻,他不能全凭沈忆梨一句话就擅自抬高了价码。
阿池心下犯了难,正想找个由头含混过去,倏然身子一顿,对着沈忆梨那边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哟!少东家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小的还没出门迎接呢。”
沈忆梨闻言回头,就见打门边进来一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那人气宇轩昂,衣着不凡,一看就知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
方无寻颔首,没接小池话,倒拿起了他手里的发钗瞧:“有主顾当东西?”
“啊、是!这支纯金发钗做工精巧,若放在当年少说得值个五十两。可惜如今缧丝工艺已不罕见,加上样式偏旧,小的刚给估了个价,最多....十五两。”
阿池拨弄算盘,在原先的十三后面又加了两颗珠子,意思是加的二两全然是看在少东家问话的面子上才肯给的。
“呵。”
方无寻不置可否的凉笑了一声,吩咐道:“去账上划二十五两来给这位小哥儿。”
阿池:“?”
沈忆梨:“!”
“不是!少东家,这发钗怕是不值这个价,您一下就加十两,我这......”
方无寻把簪子拿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你说得对,那就再加五两。”
阿池:“......”
十五两加十两再加五两,那就是整整三十两啊。
“多谢这位公子好意,但这支发钗许是真如小哥所说,不值这么多钱。无功不受禄,该当多少就是多少便好。”
二十五两还超了简言之的预期,沈忆梨很满意了。
他不愿白占别人的便宜。
方无寻闻言侧目看向沈忆梨,似是有些不解。要不是手里急等着用钱谁没事来当铺?不说往多了去,讲个几两银子的价再正常不过。
这小哥儿倒好,白给的还不乐意要。
“这发钗里添了足份的紫芸草,长久佩戴可助人活络筋骨,少生疾病。怎么?你亲自验的货,竟是半点没闻出来?”
方无寻斜斜觑了眼阿池,平淡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阿池哪里还敢为自己申辩,只能低着头任凭少东家数落。
沈忆梨原以为简言之教他那样说是为了不让伙计平白压价,没成想这发钗里还真加进了药材,可他怎么半点都没闻见药味呢?
方无寻也无意多解释,命阿池去账上划来银子,整整三十两,用毡袋装了一大包。
沈忆梨接过沉手的毡袋,把银子放到背篓最底下藏好:“我是当活期的,一年就赎,可以按手印吗?我不大会写字。”
小哥儿谦虚了,他会写,只是单纯写的工整但不好看。
“不用。”方无寻淡声止住了阿池去拿当票的步子:“钱你先拿回去,发钗就算是我找你借的。等我研究好里面的门道,你自己再来当铺里取走就行。”
“啊?”
沈忆梨没想到他居然连当票都不用签,这可是白花花三十两银子啊,有钱人都这么不拿钱当钱的吗?
方无寻注意力全在发钗上,浑然不察沈忆梨纠结的神情:“你家还有没有会这种引金入药手艺的人?”
“这个.....没有吧。”
沈忆梨是真不知道,这发钗是简言之给他的。简言之爹娘双亡,不得已才寄居到舅舅家,一住那么些年,想是没什么亲眷可以往来了。
方无寻听他这样说低声啧了下,脸上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又见沈忆梨也有点莫名,他略一思索,道:“是有人教了你这套说辞?告诉你这金钗里藏着药物?”
“是我夫君.....”
话一出口沈忆梨就抿紧了嘴唇,暗自懊悔不该在局势没摸清楚的情况下牵扯到简言之。
“谢谢您的好意,时候不早,我真的该走了。”
说完,沈忆梨也不顾方无寻还想打听简言之的来历,背篓往肩上一勾就匆匆出了门。
方无寻目光跟随他消失在门外,手心微合,将那支金钗死死攥紧。
片刻,他长舒一口气,沉声吩咐随行的护卫:“大鹏,跟上去,看看那位哥儿的夫君,是个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