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花瓣上的色彩,如今再辨认,倒也的确像极光的颜色。
徐意夺说完那句话之后迟迟没有接下去,低头看着放在茶几上的花束,半晌才又笑了声:“倒也算是应景。”
他将那瓶花摆到了餐桌上,浸在投下的光带中。
像是收拢在一起的极光,依靠这花瓣绵延,又成一小片绚烂的苍穹。
画了这么多年各种类型的画,谢希音已经许久没有像来到晴江的这几天一样,画画的欲望一层接着一层上涌。
见到的每一幕都像一副过分美丽的图画。
她来晴江采风,的确是来对了——无论是因为景色,还是因为徐意夺。
时间已经不早,徐意夺没有多耽搁,把玫瑰摆好之后就跟谢希音打声招呼要回房间收拾行李。
他是明早的飞机,跟人待了这几天,直到这时候离开的事情被提起,谢希音才恍惚有了分别的实感。
她缓缓点头,说不出其他的什么话,在主卧房门阖上后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抬步上楼,进到自己的卧室,盯着数位板出神。
抛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脑海里还是剩下不少纷杂的画面,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最后选择顺着手机心烦意乱地勾出几个大致的草稿,她干脆打开社交账号,翻找了一圈看还有什么稿子没清。
她深知自己拖延,每一次截稿时间都设得很晚,时间也就会变得宽裕许多——虽然每次还是攒到了一起手忙脚乱地清。
这还是她难得勤快地提前开始画,到凌晨将图传上去,才勉强冷静下来,转头看着紧阖的门,忽然便生起走出去的冲动。
她期待着像第一天那样,看到亮光,看到坐在客厅画稿的徐意夺。
但是终究没有打开那扇门。
——她依然没有那样的勇气。
谢希音慢吞吞地起身到浴室去,然后上床睡觉。她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但一整日的精神亢奋到底是太累人,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
一切忧思便在黑沉的夜里化作荒诞的梦境:奔逃、泥沼,和玫瑰香。
她猛地睁开眼,天光已大亮。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更像是魇,层层叠叠压得她喘不过气,等到日光铺满窗台挤到房间里来,才堪堪褪去。
心悸感还隐约存在着,谢希音仰躺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早已经过了徐意夺登机的时间,甚至生出些意料之中的放松来。
没了起床的动力,她又躺了会儿才下楼,一眼看到客厅中央的那瓶欧若拉。
一个夜晚不仅没让玫瑰衰颓,反而开得更盛,瞧上去真有那等曙光女神的意味。
只是——徐意夺不是说要带走留个念想么?
谢希音茫然地想,手机忽然一震,她收到到了中转站的徐意夺的消息。
【徐意夺:希音,今早走得急,那束玫瑰我忘了带走,或许要麻烦你照顾它一阵子了】
她还没回,下一条消息很快弹出来。
【徐意夺:如果觉得麻烦,就用清水养几天,等到花败之后扔了便好】
原本打上去的字一一删掉,她斟酌片刻郑重其事地敲下两行字——
【冬有小酒:我会养好它的】
【冬有小酒: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