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初柳决定出去后打听一下,“什么条件?”
虞锦玥不紧不慢地转着手里的圆疙瘩,淡声道:“第一条,青水山上所有尸骨你都给我挪到别处去,我不管你是烧了还是扬了,我跟沈郎长眠的地方不能有旁人叨扰。还有,在你进来的那条溪边立碑,将我跟沈郎的名字刻在一起,为我二人道侣身份正名!”
饶初柳也不意外她有求死之心,不管她对沈自捷的心意几分真几分假,但能疯到割神识,俨然没想过还有未来。
她适时露出惋惜:“生死相随,虞姑姑对沈伯伯的情意真令人动容!”
虞锦玥又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但她没计较,只冷声道:“我的第二个条件,你既然擅长演戏,就服下这个,帮我做场戏。”
一只玉瓶出现在饶初柳眼前,她犹豫了下,拿出验毒珠在瓶口晃了晃,确定没发热,才打开瓶盖。里面是个指腹大小的紫色丹药,印着金色的龟甲纹路,饶初柳根据特征仔细回想了下,握着玉瓶的手顿时哆嗦起来:“浮生丹?”
浮生丹又名复生丹、龟息丹,顾名思义,在遇到致命危险时陷入假死状态,魂魄被吸进丹内滋养着,期间任何人都验查不到。身体也被丹药保持在尸体最自然的状态,甚至会长出尸斑,足足三日。三日后,丹药会融化,放出服药者的魂魄,修复受损的肢体经脉,死后的症状皆会恢复至生前无伤的健康状态,甚至能断肢重生,只唯独不包括丹田跟识海。醒后会有七日虚弱期,虚弱期内无法动用灵力,身体如大病初愈,走两步就喘,更无做事的力气。
但过了这七日,便无任何副作用了,甚至身体都比以往更康健。
此药堪称神药,关键时刻真能保住一条命,只是材料稀少,炼制要求苛刻,有能力炼制的丹师更是少之又少,极其罕见,一颗便值几千万下品灵石,常年有价无市。她全部家当估计都买不起药渣,没想到虞锦玥竟然舍得拿出来让她演戏。
“你倒是不像是合欢宗出来的绣花枕头。”虞锦玥意外地瞥她一眼,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真是的,我差点忘了许……”
她说到一半,转了话题,道:“你该是想拿他奠基?我看你顺眼,打算帮帮你。这样,你吃下浮生丹,咱们演场戏,在那小子面前演场美救英雄、舍身赴死的戏。”
“虞姑姑是想用女色坏他无情道心?”饶初柳才不管虞锦玥对邬崖川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心中一动,“想让他破戒何须虞姑姑如此煞费苦心?依我看,不如您直接跟邬崖川谈判,用废除霹雳阵以及放我们走换他跟我双修?他若依了,您想要的效果也就成了;他若不依,便是弃百姓而不顾,又何谈道心?”
作为看遍师姐师兄双修的猛人,饶初柳是真没啥羞耻心,她能看别人,自然也不怕别人看她。
虞锦玥嗤笑道:“大侄女,你可真贪心,想活命,想采补他,还想以后省了麻烦?”
饶初柳憨厚一笑,根本不觉得尴尬。
她心知肚明虞锦玥这会儿对她确实没有杀心,大概真想让她清理坟茔。
想拉近关系,单靠讨好顺从可没用。
果然,虞锦玥并未生气,她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声音低微道:“不愧是合欢宗弟子,若是我当年也能……”
饶初柳竖起耳朵。
虞锦玥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把盾丸跟银针扔了过来。
饶初柳刚接住,就听虞锦玥沉声道:“此事没得商量。”
“……”饶初柳能屈能伸,道:“我演!”
“第三条——”虞锦玥拖长了音,道:“你采补到邬崖川之前,不能采补其他修士。”
饶初柳立刻把浮生丹往回推,坚决道:“虞姑姑,你还是用他的命还你的手臂吧。”
开什么玩笑,练气寿命极限才一百五十岁,金丹可是六百岁,元婴一千二,邬崖川资质那么高,指不定哪天就修炼到元婴化神了,那她还采补个鬼!况且,邬崖川又不会因为可怜她就让她采补,要是他一直对她无动于衷,那她历经艰辛拜入合欢宗难道就是为了守着一个男人浪费时间?
不知为何,明明被拒绝,虞锦玥反倒笑得更开心了,好说话到让人心惊:“也罢,大侄女,这条就限制在他突破元婴或者转修无情道之前如何?但凡他做了上面两项的其中一项,你都不必再受誓言制约。”
便是邬崖川不肯突破,距离他转修无情道的时间最多也就三年。
三年后,她也才二十一,耗得起。
但是不能这么算,听着更严重的第三条誓言其实算不上什么,看似对她毫无难度的第二条才是真正的难题。
什么情况下,才需要她为救美男子而舍身赴死?
饶初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向来相信自己的预判,干脆试探道:“他要是在突破元婴或转修无情道之前死了,我也不再受誓言制约。”
她一个小小练气二层,总不能跟在邬崖川屁股后面当急救包,以确定他三年内死不了吧!
虞锦玥看着她的眼神罕见流露出几分怜爱,点了点头,道:“可以。”
饶初柳松了口气,又飞快思考着怎么钻第二条的空子,她大可以当着邬崖川的面救下另一个人嘛,干嘛非……
“被救的那个人必须是邬崖川。”似是猜出饶初柳会怎么耍滑,虞锦玥慢悠悠补充道。
饶初柳还想再挣扎一下,但这次虞锦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看她的眼神更是冒出了杀气。
饶初柳立刻变了口风,能拖一日是一日,晚死总比早死强。
于是她当着虞锦玥的面,爽快地发了天道誓言,吞下了苦到舌头发麻的浮生丹。
虞锦玥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同样爽快地离开了。
石室再次恢复了寂静。
饶初柳叹了口气,瞥了手中的盾丸跟银针一眼,放到了木桌上。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拉开棉被,准备铺床,但刚掀开平整的被褥,赫然看到一件衣裳藏在里面。
一件十三四岁少年的青色劲装。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衣裳的领口跟袖口,果然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很明显,这也是一件邬崖川没穿过的衣裳。
饶初柳拿起衣裳,又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干燥的内衫亵衣,又把储物袋塞进新亵衣的内袋中,才更换了衣物。
没想到邬崖川一个修n代,也跟她一样勤俭持家嘛。
这衣裳不错,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