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芜领着诸葛亮缓缓地走入室内。
不算太大的一间房舍,靠着院子里,与马云禄那间相对的墙面,两端挖有窗牖。
除却一些需要黄芜自己准备的,其他例如床架、书桌、屏风和几案都已经摆放完全。
虽然位置不全合黄芜的心意,但是好在自己还能搬。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径直走到原本抵着侧墙的床架前,努力地想调转一个方向,让床的长侧边对着靠内的一边窗牖。
她龇牙咧嘴地拽了拽,勉强让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然后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向另一边墙垣靠去。
诸葛亮好笑地站在门首望着她。
她的身体孱弱,全身看着虽然不至于若纸片一般单薄,但是没什么肌肉线条,松松垮垮又柔柔软软得像是娇滴滴的金贵女郎。
穿着也十分得讲究、明艳。
她宽大的绣着杏黄桂花的衣袂,因为手部的动作被粗蛮地挂在床沿摩擦,很快就走丝跑线,变得毛绒绒的,失去了原本得平整与顺滑。
她的柳叶眉凝蹙着,在眉头的地方微微堆叠,牵连着小巧的鼻子艰难地向上,嘴巴与鼻子中间的人中也绷直了,看不见浅浅的峰谷。
诸葛亮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名觉得她对自己有些过于客套,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朝她拖的那边使力推,床架轻而易举地就快速移动起来。
黄芜不可思议地抬眸。
诸葛亮正也微微地弯下腰。他把衣袂往手臂中间捋了捋,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臂,小臂上肌理清晰,尽管算不得粗壮,但也略微可以看出有力道。
他使力的样子,并没有牵扯到五官地巨大扭动,就只是眉头稍稍地绷紧。
黄芜敬佩地一笑,抱拳拱了拱手,“诸葛军师,厉害啊!”
她这样假意寒暄的一句,倒没有了先前的拘谨,而是泰然自若又落落大方的,其中还略微有些俏皮。
诸葛亮也对她笑,绽开了唇齿,狡黠地说:“黄军师也很不错。”
至少明明有他可以帮忙,她宁可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不愿意麻烦自己的气性,很不错。
诸葛亮说完,又继续帮她推床。
等床完全与一边的窗牖平行,俩人方从容地拍了拍手。床榻中间,正是一缕由窗外射进来的光,将中间的木板照射得莹莹亮亮的,仿佛比旁边其他的木板颜色都要浅些。
“黄军师这是喜欢日照?”诸葛亮望着那光亮的木板,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搭话。
黄芜点了点头,又去搬旁边的衣桁,衣桁虽然也重,但是较床架总是轻些,她一个人就能努力扛起来地艰难移动着,摆到床稍远的另一侧边,笑说:“这里算不得坐南朝北,所以,即使是夏日,应该也不会很热,靠着窗能知道天什么时候黑,什么时候亮,冬天懒得把被子抱出去晒,就放在床上照一照也不错。”
黄芜灿然地一扬唇,因为在搬东西,嗓音微喘,绵绵软软的,又带着涟漪。
诸葛亮没去抢她肩上的衣桁,而是抱着另一张摆有妆奁的长案,问她放在哪里。她指了指衣桁前面旁边靠对面墙的位置。
“这最里面的一点空地就留着放浴桶之类的好了。”
说完,她觉得内室布置得差不多,又去摆弄用来间隔的屏风。那是一张梨木的鸟雀衔花图平铺开来的屏风。虽然不算丑,但也不怎么好看。
黄芜有些为难地看着它,询问道:“诸葛军师,这屋内的陈设,倘若有我不喜欢的东西,可以自己替换吗?还是说要向你报备一声?”
她站在屏风前,微微地后仰前身,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做认真的思考状。
诸葛亮望之一笑,走到她身边,也站着看那屏风,反问她,“黄军师是想要什么样的,我瞧着能不能在县府内给你换一张。”
“可以吗?”
黄芜突然转眸,眼睛亮亮地看他,像是极欢呼雀跃,又有些克制。
诸葛亮忍俊不禁地颔首。
她接着道:“想要一张绢纱材质的,最好是那种杏黄色,朦朦胧胧得能透出光,上面最好画着或者绣着花,有鸟雀也行,再不济是山水图也可。”
说着,黄芜似乎已经能够想象这房间换上那张屏风的雅致模样,沉浸地歪着头,扬了扬唇。
诸葛亮波澜不惊地回答她,“好,我知道了。”
话罢,他又走到屏风向外的另一端,指着一张书桌与矮几,询问黄芜:“这些怎么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