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聿看着窗外夜色没说话。

上次他见到慕港盛，发现慕港盛白发多了不少，每次和他聊天基本也都是聊慕瓷。他和慕瓷只差十岁，从小慕瓷和他沟通比较多，有些心里话也愿意和他说。

自从宋倾去世，父女俩分隔两地，地域限制交流自然变少。

慕瓷中学时，慕港盛有想过让慕瓷回港城，但那时候慕瓷已经开始跟着温老爷子学画画，看她对画画很感兴趣，慕港盛也就没强求。

沉默片刻，宋丞聿只说：“有空回去看看你爹地。”

慕瓷点头：“我准备忙完这阵就回趟港城，刚好妈咪生日要到了。”

她和爹地更习惯给宋倾过生日而不是忌日。

下车前，宋丞聿提醒她：“明天我来接你。”

想到要去医院，马上要看到柯霁行的小雀跃都飞走不见，慕瓷不情不愿的应了。

*

按下指纹进门，柯霁行正在吧台倒水。

“回来了？”

察觉到慕瓷的情绪，柯霁行问：“不是和小舅舅去拍卖会玩了么？怎么还不高兴了？”

柯霁行和宋丞聿只差三岁，这声小舅舅他做了十几年的心理建设如今才能神色如常的喊出来。

慕瓷接过柯霁行手里的玻璃杯，神色自然喝了口，再顺手把杯子塞他手里，蔫蔫儿的窝在懒人沙发上。

“小舅舅又要我去体检。”

柯霁行垂眼，看了下手里的水杯，顿了顿，才不紧不慢走了过去。

“检查下也好。”男人漫不经心地用指节摩挲水杯。

慕瓷瞅着他。

柯霁行失笑，哄她：“机票定二十四号的可以吗？我们去港城转机，顺便看看你爹地。”

慕瓷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真的吗？你要陪我回港？！”

柯霁行：“从京市出发的时间不太好，都在凌晨。港城航班时间还算不错，上次和慕伯父通电话，说你好久没回去了。”

其实这边航班也不全都是凌晨，只是慕瓷提过好几次要回港，但一直都没有机会，绕道去一趟也没什么。

“小行哥哥你真好！”

倏地，女孩抱了他一个满怀。

柯霁行怔住了。

慕瓷很快放开，拿着手机往房间走，小声嘀咕：“我要去和爹地通个电话，告诉他这个惊喜！”

柯霁行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是第几次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玻璃杯。

可能最近睡眠太少昏了头，他将杯子放到吧台，转身也回了房间。

*

接下来好几天慕瓷都没见着柯霁行的面。温歌生日这天，慕瓷提前到了温家老宅。

她先去见了温歌，把生日礼物送给他。

温老爷子在书房练字，看到她来，招了招手：“小瓷你来。”

“这字这么样？”

慕瓷走到他身后，国画大师的书法自然也不差，他写下最后一个“风”字，将笔搁下。

［桑榆非晚，柠月如风］

“上回豫章去港城出差，你父亲公务繁忙还亲自接待。”

“爹地之前总说大哥性格好，处事大方、待人接物都挑不出错，还让我多和大哥学学。”

慕港盛很欣赏温豫章，曾赞叹过他有君子之风。

慕瓷笑笑：“不过我这性格学不来大哥半分。”

温歌哈哈大笑：“女孩子哪用那么严苛？不过豫章性子随他父亲，温和会疼人，你温伯伯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和你伯母红过脸。”

“况且你也不差，你父亲和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想到宋倾，温歌叹了口气：“转眼你都要毕业了，若你母亲看到你如今这样一定也很欣慰。”

慕瓷垂下眼睛。

温歌摆摆手：“不说了。对了，之前答应给你父亲写副字，下回豫章去港城出差就让他把这副字带过去。”

慕瓷道：“大哥最近有去港城的行程？我后天也要回港。”

温歌讶异：“正好，让豫章和你一块儿回。”

“那我回头问问大哥安排。”

这一句句“大哥”给温歌听的头晕：“你怎么喊他喊的一板一眼的？”

慕瓷茫然：“不对吗？温荔喊大哥，我不都跟着温荔喊么。”

温歌看她一眼。

怎么没见她喊柯霁行喊“大哥”？

不是整天叫他大名叫的很欢快吗？

温歌停顿片刻，问：“小瓷，你觉得豫章怎么样？”

温老爷子年过古稀，头一回当众推销起自己孙子，颇有些不习惯，他清了清嗓子，端起杯子掩饰般喝了口茶。

他是真喜欢慕瓷这个小姑娘，如果能和豫章在一起，再好不过。他看温豫章对慕瓷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温老爷子了解自己的孙子，温豫章就是性格温和，想法都放在心里。他和慕瓷岁数差了不少，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有顾虑，加上慕瓷还小，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先按下不提。

只是最近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向他打听慕瓷，他当然有私心，若是可能，他想替豫章争取一下。

不然这孩子得憋到什么时候？

温老爷子话音刚落，慕瓷一抬头，刚好看见柯霁行和温豫章竟一起来了，在屏风处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