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落尽时飓风将至。

十一月的天皇沙肆虐。

不必忧愁。

不日，将有密网织起，抵挡风沙。

来年春时，待采桑叶丰收。

——《斯尼尔诗集·最新篇》

管家看到司庭叶转头进了江阁下的房间，端着空盘子欲离开的时一愣，他看了眼江迟舟的卧室门，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来报信的虫看老大走了，求助的目光投向管家：真的扔外面啊？

“公爵阁下不是说了吗？”管家道。

司阁下是他们的中心，他肩负着更多的责任，也需要考虑更多。

司庭叶不知道管家背后偷着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高帽子，他推开江迟舟卧室门的时候，江迟舟正站在门边，两人差点没撞上。

司庭叶一个急刹，背手关上门。

江迟舟拿着个空碗没等司庭叶开口，他先说道：“阁下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

司庭叶一个大大的问号：“？”

江迟舟淡淡瞥了眼窗户，他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公爵府大门，下面的兵荒马乱他早就目睹。

“唔，正好省的我解释了。”司庭叶道。

江迟舟将碗放回桌面上，闻言看向司庭叶，浅棕色的眸子充满疑问：“阁下还需要向我解释吗？”

司庭叶走到窗边向下看，娅躺在公爵府门前的石板路上，旧伤添新伤，青白色的石板上血迹斑驳。

江迟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司庭叶身后，凉凉道：“阁下既然心疼了，就快派虫下去把他接上来。”

“这次他回来就彻底是公爵府的虫了，阁下不必再有任何顾虑。”

“那你呢？”

江迟舟一怔：“阁下说什么？”

司庭叶转头过来，漆黑幽深的眸子盯着江迟舟，一字一句问他：“我说，你呢？”

“你想让他回来吗？”

江迟舟自嘲的笑了一声，笑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幻觉，可司庭叶是真的站在他面前，他说的话也是真的。江迟舟蓦地收敛了笑意，带着几分不敢相信轻声问道：“我说不，阁下就会不管他吗？”

“是。”

“外面风大，风沙粘在伤口上，阁下若是不救，他挺不过今晚。”江迟舟道。

司庭叶纠正他：“不是我救不救，是你救不救。虽然伤害你的是泰勒，可他当时毕竟也没有对你心软过。”

江迟舟难以相信，竟然是因为他吗？

“他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才没办法拒绝银行行长，站在娅的立场上他没做错。”

司庭叶挑眉：“你站在他的立场上干什么？”

江迟舟就像黑暗中见到了一束光，步步追问想要追上那束光：“那阁下呢？”

“我？”司庭叶轻笑一声。

江迟舟的心绷到极点，他不自觉攥紧拳头，指尖深深嵌进手掌心，渗出了血也浑不在意。

“当然是站在你的立场上。”

江迟舟的指节松开，美颜明媚，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司庭叶想的很简单，反派可是他的任务目标，他要是不关照好反派的情绪波动，分分钟崩坏任务世界给你看！

就问送你去惩罚世界你怕不怕？

可是这话落在江迟舟耳朵里成了不一样的意味，江迟舟前半生一心军校圣贤书，然后进入了军队誓以消灭异兽为目标，本该一生如此度过，中途突遭变故，见过了虫生从未见过的背叛与冷眼。

流言诬谤加诸他身时，他多希望有虫肯站在他身侧，说我会想你所想看你所看。

谁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特例呢？

司庭叶瞧着江迟舟一直怔神，修长的指尖缓慢点着窗台的石板台面，轻叹：“你是觉得我太冷漠了？”

江迟舟缓缓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识？

不觉得？

司庭叶又道：“在外面看来，救或者不救都是我的决定，你不用担心任何事。就算娅成了厉鬼也是只会来找我。”

看江迟舟神情微微迷茫，司庭叶就知道虫族没有鬼文化。

他笑了笑期望能蒙混过关，暗道文化差异真是要命，江迟舟可前往别问鬼是什么。

果然下一句，身侧就传来江迟舟疑问的声音：“鬼是什么？”

司庭叶：“……”

乖，别问。

江迟舟看司庭叶一直沉默，眼神飘忽，勾唇一笑便识趣的闭嘴不问。

“阁下若不是留下娅做雌君或者雌侍……那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