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叶回到公爵府就一头扎进屋子里画图纸,从石油开采加工分离到打铁,从气象飞艇动力装置的改造到水轮机的制造。
日落西山之时,江迟舟敲开门,看到司庭叶趴在厚厚的一摞纸上睡得正香,晚风吹起他头顶的一缕头发,像一根摇晃的呆毛。
江迟舟放下营养液,关上窗户,回头发现司庭叶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打了个喷嚏,图纸被晕开一个一个圈。
“完了完了,没人告诉我这笔是水溶性的啊!”
司庭叶哗啦站起来,举起图纸在窗口吹风。
风能吹干纸,却吹不回散开的线条。
司庭叶失魂落魄的脑袋抵着窗户,哭诉道:“呜呜呜这张最复杂,还得重画。”
江迟舟的手僵在半空,联想到悲剧的起因好像是自己:“阁下抱歉,迟舟并非故意。”
屋里还有个人?
司庭叶抵在墙上的脑袋径直拧过去,看清是他的小反派,摆摆手道:“莫事莫事,不怪你。”
他把图纸团吧团吧扔到废纸堆里,瘫在椅子里,看到江迟舟端着营养液,问道:“给我的?”
江迟舟:“嗯。”
司庭叶今天只喝了一袋营养液,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得到确定的答案,司庭叶一喜,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个干净。
“这个好,没有树杈。”
司庭叶抱怨:“早上那袋一口一个树杈。”
他咽下最后一口,喝饱了心满意足,暂时忘记刚才的烦恼:“哪来这么好的营养液?”
江迟舟收敛地上的废稿,一张一张耐心细致铺平:“我重新过滤了几遍。”
司庭叶蹲在废稿旁,仰头看江迟舟:“这几天你有没有上药?”
沉默。
江迟舟眼神躲避,越过他去捡旁边的稿子。
司庭叶立马懂了——没上药。
他把人摁住,从柜子里翻出药:“这几天忙乱套了,是我的疏忽。”
“阁下肯帮我上药,迟舟感激不尽。”江迟舟浅棕色眸子在月色下闪烁着微光,他像拆礼物一样,慢慢解开每一颗扣子,留足了遐想。
可他面对的是司庭叶,满脑子的人类观念,丝毫没有意识到孤雄寡雌,共处一室,在虫族社会意味着什么。
他上好了药,替江迟舟披上衣服,仰面倒在床上挥手:“晚安。”
江迟舟给司庭叶盖好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阁下,晚安,祝好梦。”
司庭叶耳朵痒痒的,等他回过神时,江迟舟已经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在温柔的一声晚安好梦中,睡意全无。
“天啊,好不容易能睡觉了,还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眼睛才闭上不一会儿,就听见斯尼尔破门而入,大叫道:“虫我挑好了,你快起来,再过一遍,看看行不行。”
司庭叶睁眼,天光大亮,显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本来打算一次性画完图纸然后好好休息几天,谁知道斯尼尔行动力这么强!
他咬着被子:“呜呜呜,不睡觉会猝死的。”
最后司庭叶被强制开机拽到楼下,他扫过一排老弱病残奇形怪状的虫,安慰自己:“虫不可貌相,这一定都是一些大工程师。”
随后,司庭叶目光定格在最后一只虫身上,但他没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江迟舟也和那只虫对了个眼神。
他一头被烧焦的钢丝儿,身上披着几块破布,叼着根草,脸上的泥巴东一块西一块,但仍然无法掩盖泥巴之下精致的容貌,可惜满脸的苦大仇深。
司庭叶问斯尼尔:“这个是你强迫他来的吗?”
斯尼尔诧异反问:“我闲的?”
“说不定呢。”司庭叶悠悠道。
司庭叶拿出图纸让斯尼尔传看,看完了分别简述,这些虫支支吾吾胡言乱语。
斯尼尔冲司庭叶干笑两声。
司庭叶捂脸叹气。
好难,好难,一大早起来就要受这种折磨。
最后一只虫叫何和,他不屑的接过图纸,嘴里的草毫无预兆掉到地上。
“这些东西是真的吗?”何和仔细抚摸每一笔线条,视如珍宝。
“不然我画着玩吗?”
命都要玩进去了。
司庭叶拿张白纸挡住何和张着的嘴,嫌弃的说:“这用水溶笔画的。一会儿你口水滴上去图纸就废了。”
何和赶紧闭嘴。
“钢铁是什么?这种金属真的存在吗?”何和激动问道。
司庭叶一喜,懂行!
“可以!”
俩人一拍即合,司庭叶把剩下一摞图纸都交给他,并严厉警告:弄坏一张,把他榨汁制成营养液。
然后他乐颠颠回去睡觉了。
美哉美哉。
那批虫稍懂一点都被留下了,由何和统一带领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