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珮真想冲上去撕了他这张伪善的面孔,青萝才到这府里几个时辰,也就是她和几个陪嫁过来的婢女记着弄这些小食给她吃。
沈之衍这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人既然瞧不上,可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亲自给她下厨做一桌山珍海味。
然而她瞥见那柄剑,又软了语气,侧过头去抹唇上残渣:“不吃这个吃什么,难道我的夫君会早早来陪我用膳?”
沈之衍微感疑惑,这是那个人娶的妻子,新婚竟然都不在一起,难不成两人并非心甘情愿,反倒是一对怨侣?
这也是奇事一桩,竟然有人能威胁他成婚。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稀奇,她这样气鼓鼓地瞥人,眼里含着的水随时要化作泪的模样居然不招人讨厌,有可能他就喜欢这种女郎。
见沈之衍不言不语,姜珮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伸手拂开他汗湿的碎发,柔和道:“让人传水进来,我伺候郎君沐浴用膳,咱们一道去见母亲和叔母们。”
随后推了一把青萝,示意她出去安排沐浴传膳的事情。
“不是说饿了,还要伺候我沐浴?”
沈之衍无法理解她的贤惠:“你不必等我一起吃。”
姜珮本就担心被他看轻,觉得她吃没吃相,不似大家出身,莞尔一笑:“水是昨夜就烧在灶上的,还剩了大半,如今应该正好,不会费多少时间的。”
她信了他的话才怪,沈之衍这样注重名声的男子,要是她不做一个和他相配的贤妻,他面上体贴,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她。
出汗后不宜立刻沐浴,姜珮坐在妆台前让侍女服侍她洗漱施粉,而后教她们全退出去。
喜欢一人独处,是他们两个之间难得的相似点,可是偏有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带着她的器具与婢女占满整个慎微居。
她要他坐在榻上,柔声柔气地站在他身前,给他用巾帕一点点细致地擦干。
他的汗融进带有茉莉香气的巾帕里,让人有一种暴殄天物的错觉。
可她一点也不在意,也不羞涩矜持,带有淡淡幽香的衫子艳丽广阔,如云似雾,软得像她身前露出一抹痕的酥酪,被暑气蒸得粉白如凝脂,不时划过他的嘴唇、手指与身前。
不知道这香味是花瓣熏出来的,还是从她肌肤里沁出来的。
她方才起身,也拿这方纹布巾擦拭身躯了么?
他的额头又出了些汗。
成亲不算是一件坏事,他忽然觉得。
那个人确实会享受。
殷勤小心地服侍人,还要维持姿态优美是一件极耗体力心力的事情,吃的那几块小点心顶不住多久,姜珮咬了咬唇,似乎想要与他撒娇:“水应该是好了,夫君瞧我这样辛苦,也不给一碗糖蒸酥酪吃。”
她是真心想吃,但沈家饮食上的规矩还没人说给她知道,只好先从丈夫身上摸索。
沈之衍却停滞片刻,像是心思不在这里,但还是应了一声好。
姜珮暗暗捏了捏酸软的手臂,心下骂了一句不识好歹。
周跃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主屋内已是水声潺潺。
青萝刚给娘子送了小吃点心,正和一同陪嫁来的玄珠、越桃一起分吃娘子赏的酥酪,嗅到他一身药味连忙冲出来挡在他身前。
“周大哥,你一早上的忙什么!”
青萝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郎君和娘子正沐浴呢,仔细冲撞了,等娘子出来了再服药。”
姜珮吩咐她与沈之衍的随从相处要和睦些,青萝也拿了点吃的分给周跃,热情道:“娘子知道你们也累了一日一夜,特意吩咐给你们留的呢。”
周跃苦笑一声,接过青萝手中的食盒,无心去分辨她话里真假。
他终究是来晚一步,教那人玷污了主公与夫人的清白。
外人说沈家的大公子样样都好,是,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是主公最厌恶的存在,时刻提防。
君子得了怪病,正如白璧微瑕一般,令人惋惜。
夫人一心倾慕主公,夜里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此刻定然心神不宁,自然此贼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不依他的。
那样一个弱女子,离了夫君就活不下去,要是她和主公其中一人知晓她被那人先占……
好在都是主公的躯体,来日主公问起,他稍偏着些夫人……若主公宽宏大量,想来也不会计较夫人的无知。
……
姜珮知道沈之衍独来独往惯了,她现在只求相安无事,无心与他成周公之礼,虚情假意问了他用不用服侍,就坐在屏风后专心捧着酥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