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人却只频繁的叫着他的名字。
“路舟。”
“路舟”
“路舟。”
叫了一遍又一遍,叫到路舟都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这人还在叫,从一开始的口齿清晰,变成了呢喃之音。
就在容祈还打算这样无休止的叫下去的时候,路舟扶住他的肩膀,把人稍稍往岛台那挪。
两双眼睛终于对上了。
路舟一直觉得容祈的眼睛和他的人一样,阴沉到一缕阳光都照不进去,他从里到外都是被黑水泡过的,所以才会有一颗扭曲又黑暗的心。
但是现在,路舟没有任何闪躲的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他可以明确自己看到了光亮。
又黑又亮,映出了路舟的身影。
“怎么了?”为什么要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容祈直勾勾地看着这人一贯温润的双眸,但凡多一秒被他注视着,都会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如同寒冬乍暖吹来的第一缕春风。
也是容祈长这么大以来,唯一抓住的一缕春风。
“路舟。”
“嗯。”听到他又来一次,路舟依旧很有耐心的回应。
“我真的很喜欢你。”或许比我以为的还要喜欢。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嗯,我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那你——”
“叮咚——”
同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容祈还未说完的话。
也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种谁也说不清的氛围。
回过神来的路舟,不自然地转身去看锅里的鱼。
容祈则是皱眉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会是谁这么扫兴?这个地方也鲜少有人知道,赵玉成?
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安置了一套房子,容祈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去看可视门铃,直接头也不抬地开了门。
他打算用自己阴云密布的表情,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不快。
门打开的那瞬间,他的确看到了赵玉成,但第一时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面色冷峻的老人。
容家的大家长,也是容祈的亲爷爷,容誉林。
“玉成说你生病了,不去医院,待在家里它能自己好吗?”
看到孙子,容誉林一边拄着拐杖,一边理所当然的朝着屋子里走去,完全没给容祈拒绝的机会。
容祈阻止不了,只能目光阴冷地看向赵玉成。
赵玉成紧张地扶了扶眼镜,“老爷子来得人突然,我也没想到,只好……”
容祈冷笑打断他的狡辩:“果然别人养大的狗,就算换了主子,也是养不熟的。”
“小祈。”
“别这么叫我,你只不过是我爷爷养在身边的一条忠心的狗而已,真以为自己姓容了?可惜容家最后只会是我的。”
容祈懒得和他继续产生口舌之争,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他的心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耳鸣一直在震着耳膜。
容誉林年轻的时候伤了脚,所以走路得用手杖,步伐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在容祈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厨房里的路舟时,容誉林已经看到了站在灶台前的路舟。
这一刻,容祈的心脏险些跳到嗓子眼了。
紧随其后的赵玉成,用两人才能听到声音开口:“他应该不知道。”
赵玉成没有傻到把容祈和路舟的事情捅到老爷子跟前。
就像容祈刚才说的一样,就算他是被老爷子收养的又怎样?
容祈才是容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是容家下一任掌舵者。
赵玉成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但他也不敢忤逆老爷子要见孙子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往这边领了。
赵玉成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愿意亲近容祈,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少年,居然还待在这里,而不是在学校上课。
这一秒,赵玉成不比容祈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不是很确定容誉林这次来,会不会是从谁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专门上来堵人的。
要是这件事真被老爷子知道了,那这位容大少爷……
想到容老爷子教育亲孙子的做派,和容家的家法,赵玉成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老爷子跟前的容祈,心里欲哭无泪。
到时候他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让他养呢。
“这人谁?”
还沉浸在刚才事情的路舟,听到声音,身影一顿,侧目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神情有些恍惚。
路舟知道这个人,也见过这个人,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没想到这辈子提前了这么久。
容誉林的阅历是在场的人里最深的一个,目光老辣,第一眼就感觉这个陌生的少年似乎是认识自己。
可他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又迟迟没听到孙子的回话,容誉林扭头看向他:“问你话,发什么呆?像什么样子!”
容祈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路舟,他维持住面部表情,用一种冷淡生疏的语气开口。
“做饭的钟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