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拍了拍手,拉过她手腕,素色一览无余,花影顿足,“你就这样去?”
李慕婉身着素衫,头上也只用了支木簪挽发,她刚换过的干净衣裳,不觉得有何不妥。“这样怎么了?”
“你快去换身带花样的衣裳,还有你这头发太素了,也别仗着自己这张脸好看,就不打扮呀,”花影捏了捏她小脸,揶揄道,“镇上去的都是青年才俊,平日少有机会装扮,你好歹装扮一下,快去快去。”
“我这样挺好的!”李慕婉被推进屋里,只好从包袱底下拿出自己京城带来的衣裳,样式典雅不招摇,衣料是京城名贵的罗纱做的,再配上娘亲留的那支莲花钗,铜镜前的人朗目疏眉,清眸流盼,玉面淡拂,好一美人兮。
不多时出来,花影见着人张嘴愣了许久,让李慕婉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花影吞咽两下,忙道:“不不不,就这样甚是好看,待我们去了镇上,你可得跟紧我。”
“为何?”两人出了王家村。
“我怕你一不留神走失了,被人拐跑了,我该如何向铁柱哥交代?”花影打趣,“婉儿生得好看,无需粉黛,便能艳压群芳,镇上的青年才俊哪里见过这样的,他们自然会蜂拥而至。”
这种场面,李慕婉倒不是没遇过,在上京城,无论是高门宴席,还是书院诗会,所到之处定是人群瞩目,但总有哥哥护在身侧,她便不曾把这些放入眼里,哥哥自会替她扫清障碍。
“也没那么夸张吧……”李慕婉笑笑说。
花影若有所思,越觉得不对劲,她打量着人,意味深长道,“婉儿,你说你长的这般好看,性子温和,又讨人喜欢,我铁柱哥日日跟你一个屋檐下,怎得能无动于衷呢?”
“哈?”李慕婉心猛然一颤,虚道,“你这话说得哪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铁柱哥虽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心底赤诚,又重情义,只是不擅长表达罢了,小时候便是如此,长大更甚,我们很少见他笑的,可他再无欲无求,也是凡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不若为何要执着考取功名,干脆去修仙算了。”月色撩人,身影慢慢消失在浓墨里。
李慕婉沉吟不语。
“铁柱哥人还是不错的,样貌嘛自是不用说,花影虽没见过世面,可在长乐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腹有诗书,气质清凛,又有武艺傍身,孝顺父母,往后娶亲也会疼人的。”
“你说得那般好,那你怎不叫谢三婶牵线……”李慕婉娇俏调侃回去,花影这才反应过来,追着她要挠痒痒。
“李慕婉……”
花影撵着她跑,头上的发饰一沉一沉的,清脆作响。
日西沉,夜已寂,炉火红,人声急,潮涌里人挤着人,街道林立店铺空置无人,全部聚在镇口的一处庙宇的前庭,往日只有大型祭祀活动才会征用场地,能容纳千人,孩童拉着手逢人转圈,稚嫩童声缭绕入耳,庙宇门前火浆烈烈,滋滋冒响,欢呼声淹过一浪又一浪。
愈到后面,涌来的人流愈多,花影牵着李慕婉的手,被人压着往前走,稍不留神,一股不知来向的力道重压下,花影拉着的手腕脱离,人群冲散二人。
“婉儿。”花影踮起脚尖朝人声里喊道。
“花影。”两人冲散越来越远。
“婉儿,结束后你到庙宇后边等我,我去寻你。”花影扯着嗓子喊。
李慕婉依稀听得一些,想回她话,昏暗中已没了花影的身影。
她只能随着人流往前,四周都是人,只觉越来越接近表演的台中。
直至混乱里,不知何人唐突问道:“这位姑娘一个人来的?”
李慕婉不知那人是与自己说话,没留意,心神早已被这壮观的人群冲散,只想寻个舒适的地方落脚,看完好与花影汇合。
忽的肩头袭来触感,李慕婉警惕侧目,只见一二十出头的男子,样貌平平,身着富贵,垂涎望着她,“不知姑娘是哪户人家小姐,小生在清平镇从未见过,难不成是县里来的?”
今夜县里也来了不少人,特意看这场演出,就连王卓也是如此。
李慕婉未出声,微微点头后再度步入人潮,可那人却心不死,追上去,“我瞧姑娘一人孤零零的,若是不嫌,可与小生同行,待这演出结束,小生送姑娘回府,姑娘可能赏脸?”
李慕婉置若罔闻,压根不想理会。
男子有些错愕,思忖须臾,手里比了比动作,“姑娘不会说话?”
他把李慕婉当成小哑巴了,李慕婉干脆将计就计,默默点了点头。
男子心中晃过一缕邪念,不会说话……
“姑娘既然不是这清平镇之人,又只身一人,小生唐突作陪,望能替姑娘指路。”男子有模有样作揖。
李慕婉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此人多番坚持,目的性极强,必然没有好事,眼下该是想着如何摆脱才行。
待了片刻,她摇着头,继续随人潮前去,台上零星的火花渐出,呼声渐高,刹那间前庭四周火台燃起火焰。
“驱邪祟,驱邪祟,迎福星,接财气……”人声齐齐荡在空域上,随着火焰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