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看得出来徐哥仍然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和冷静,但是此时此刻他倏地外放出来的气场实在是冷厉得吓人。
潘念的手机号码打不通,徐清风马上改打她在办公室里的工作电话。
潘念她们办公室也和他们办公室一样,也是一间标准大小的办公室坐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书桌、柜子和工作电话。
尽管现在时间还早,但是潘念的同事里也有经常早到的,即便是和她同一间办公室的那两位同事现在还没有到办公室,同部门的同事总归有已经到了的。
且她们部门同事关系都很好,大家的办公室又都挨得很近,听到潘念的工作电话响了,多半会有已经到了的同事闻电话铃声而来,好心帮她接听电话。
“嘟……嘟……嘟……”
“嘟……嘟……嘟……”
一段时间的等待过后,潘念在办公室里的专属工作座机果不其然被人接起了,一道较为熟悉的清越女声随之落入徐清风耳畔:“喂,您好,请问找哪位?”
徐清风赌对了。
他约莫是认得这个声音的,接电话的应该是潘念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曲芊。
和他办公室的叶子纯一样,是个年纪轻轻、充满活力且可以信赖的好姑娘。
“喂,小曲是吗?我是潘念的丈夫徐清风。”徐清风攥着手机,极力保持着自己话语间的冷静,不允许自己在谈吐间泄露任何内心的紧张和焦灼,“你潘姐不在办公室吗?”
明明,他和她在早上一起出的门。
他刚才在瞬息刹那间将今天早晨的光景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发现潘念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她就像是往常一样,和他一起早上出了家门,而后两人各自开了车分头去上班。
曲芊也认出了徐清风的声音,微笑道:“原来是徐哥。”
“徐哥你怎么打这个电话来了……?”曲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徐清风的问题,“潘姐她不在办公室——她可能还没来,我今天过来上班后还没碰到过她。”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们两个都喜欢早起,通常都会早早地出门上班,到单位食堂里悠哉游哉地吃个早饭,再元气满满地开启新的一天的工作。
潘念今天要是来上班了的话,她们刚才在食堂里多半就能够遇上。
徐清风的心凉了半截。
潘念如今早已退居二线,当初调岗的时候组织就顾虑到她的身体状况,特意将她安排在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办公室岗位,如非特殊情况,基本上都不会太忙,工作负荷也不会很大,完全在潘念个人生命健康指标的可接受范围内。
但徐清风处事向来严谨认真,截至目前为止都还不能够排除他找不到潘念的所有可能,所以他不会轻易地下定论,更不愿意放弃剩余可能里所蕴含的希望。
“好的。小曲,麻烦你了。”徐清风为了维持言辞及语气间的镇定,不得不小心地放慢了语速缓缓道,“没什么事,我过会儿再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她若是等会来办公室了,麻烦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嘞。徐哥你再联系看看潘姐吧,她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不巧又没注意到你给她打电话。”曲芊丝毫没有觉得眼前的事态有哪里不对,当即就痛快地点头答应了,还阳光明媚地附赠了超级乐天派的猜测一条。
“嗯。好。谢谢。”徐清风轻声道,“再见。”
“徐哥不客气。”曲芊笑眯眯地回答说,显然依旧没琢磨出这其中的不对劲,便与徐清风结束了通话,“再见。”
下一步,还不甘愿死心的徐清风拨通了潘念的直系领导——也就是潘念所在部门的办公室主任单佳仪的电话。
单佳仪估计是已经到单位了,电话接得很快,语气轻快中透着一股子熟稔:“喂,清风啊,今天怎么突然间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之前潘念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从中央警厅的一线岗位退居二线,被调到了单佳仪的手下。刚开始的时候,她虽接受了调岗,但心里还是难免不甘心,总是要背着徐清风勉力工作,好以此缓解不得不调岗的悲伤。
办公室里的工作倒是不算繁重,但也拗不过潘念非要精益求精,积极主动地展开相关增项。
为此,徐清风有意和作为潘念直系领导的单佳仪打好了关系,免得自己三天两头地就会被自家一直头脑在线且总是事业心爆棚的老婆蒙骗。
“单姐,阿念她今天是有外勤吗?”徐清风心系潘念,开门见山地提问道。
潘念明明出门上班去了,但人却不在自己的办公室,正常情况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早晨出门去上班后没有去单位办公室、而是直接出外勤任务去了。
之前潘念背着他偷偷用功,大多即是以“出外勤”这样的理由。
“……没有啊。”电话那头的单佳仪愣了一愣,否认了徐清风的猜测。
“小潘她今天有事请假了。”单佳仪如实道,渐渐地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对劲,“怎么了?我听你这语气,你不知道小潘她今天请假了没来上班?”
“——你这是突然找不到她人了,所以才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徐清风能够为潘念做到这个份上,单佳仪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她之前有幸亲眼见证过潘念刚退下来还在休养阶段的时候,徐清风可以说是对潘念无微不至、极尽温柔与周到,当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时候徐清风私下联系她逮潘念背地里偷偷用功,大致也是这么个情节。
更何况两个人这些年膝下并没有养育子女,双方的父母要么远在老家,要么已经离世,彼此即是最亲密与最重要的家人,便也难怪他们会将彼此恨不得当作眼珠子似的这般珍重与爱护了。
“——是。”徐清风的声音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已趋近于冷凝,但是在询问单佳仪之时仍旧保持着他一贯尊重有礼的语气,“单姐,阿念她是什么时候向你请的假?”
“就今天早上。”单佳仪利落且笃定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