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内还有一段唇膏没有用完,颜色是明艳大方的正红色,膏体上留有鲜明的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姜盛又默不作声地把管内剩余的唇膏都转了出来,没有看出这支唇膏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把唇膏三百六十度旋转了看了一圈,结果依然是一切正常。
姜盛抬眸看了谢韫一眼,谢韫但笑不语,似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他自己发现。
于是姜盛的心里有了答案。
除非这支唇膏对于包思静和棉晨来说具有某种特殊意义,否则作为一支已经使用过的唇膏,它显然并不适合作为她们的临别礼物,尤其还是在她们两人关系很好的情况下。
即便是要临走前给包思静留个念想,棉晨作为一个艺人,也应该有很多选择。
结果偏偏是这支唇膏被棉晨选中,特意赠给了包思静,必然会有它的理由。
比如说,它其实不只是一支唇膏。
姜盛垂眸,一手抓着唇膏的管身中段,一手捏住了唇膏的管底。
轻轻地往外拔——拔不动。
沿顺时针旋转——转不动。
沿逆时针旋转——
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正常来说本应该是不可分割的唇膏管身,被转开了。
唇膏下端的管身和中段的膏体固定物缓缓分离。
姜盛若有所感地抬起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膏体固定物的底部。
——底部背面本应仅仅起到与管身固定衔接作用的凹槽里,竟隐蔽地藏匿着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在包思静之前,还有很多的受害者,棉晨只是其中之一。”默默了良久的谢韫见姜盛主动识破了唇膏内隐藏的关窍,终于再度开口,“这是她们历尽苦楚、想方设法秘密传承所留存下来的。”
“或许这并不能够作为可以直接指控思贤茶会的证据,但是我想,你们知道这些至少会有所帮助。”
想必,这也正是她们当初不计辛苦、甚至不顾生命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唯有把这些秘密传出去,才能有人来救赎她们,来结束这残忍的一切。
谢韫叹息:“之前包思静害怕被发现后会殃及自己的性命,所以一直死死地捂着,原本打算将这些难以启齿的血泪都烂在肚子里的。”
“不过在这次九死一生后,她忽然间想开了,故而委托我去她藏东西的地方取来了交给你。”
人在经受过重大刺激以后,是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物极必反,怯懦内敛的包思静终也被命运折磨得转了性。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不甘心自己原本应该平凡而又美好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了这样一群人面兽心的渣滓们手里。
她想要反击,就算是死,也要竭尽全力在临死前狠狠地咬上那些曾经玩弄与伤害过她的渣滓们一口。
“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谢韫道,“其中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们可以对其加以深究,应该是对你们来说比较有用的。”
姜盛小心谨慎地收起了手中外在伪装良好的唇膏:“什么?”
“之前在邱子霏坠楼新闻爆发的时候顺带被人挖出来提到过的西郊工人房。”谢韫答道。
“西郊工人房是央京民间流传的‘央京十大鬼屋’之一,在有些人那里更是有‘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怖说法。据传在那里死了不少的人,有的是自杀,有的则是被藏身在西郊工人房里的鬼怪给吞食了。自杀的人‘有去无回’,被鬼怪吞食的‘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这些实际上都是思贤茶会有意对外散布混淆视听的谣言,西郊工人房其实是思贤茶会排除异己的‘垃圾场’。”
“任何想要追查思贤茶会的罪恶本质、很可能会对思贤茶会的正常运营造成不利影响的存在,都会被他们设计引到西郊工人房区域出手清理,然后再将现场伪装成他是自杀或是离奇失踪的样子。”
“在西郊工人房过往的自杀者名单里,有一个比较出名的,曾是在央京市内数一数二闻名遐迩的杰出记者,名为于林颀。”
“于林颀因为忠于记者的职责与理想,坚持追查思贤茶会在暗中经营的罪恶产业到底,实打实地威胁到了思贤茶会的利益,最终被忍无可忍的思贤茶会设计杀害,甚至连身边的亲人都没落得一个好的下场。”
“据说于林颀的父母在于林颀去世后不久就由于‘悲伤过度’突发疾病死了。他的妻子情况也不大好,强打着精神料理完所有事务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亦是病重,很快就也逝世了。”
祸及全家,思贤茶会的心狠手辣可想而知。
同时这也足以说明,于林颀当时一定追查到了很关键的证据。
姜盛不由得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担忧起沈鸢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