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宫里还有很多个徐淑。” 夏珏既然有能力往韩娘子身边安排一个徐淑,那就能安排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张行简默声,这事他管不着,总不能拿着凭空的猜测冲到皇帝面前,说要查他的后宫吧,这不是找死吗,可又不能不查,万一夏珏根本没有想过逃出京城,而是里应外合直接逼宫呢?
“你怎么看?” 他问。
“太子。” 她的意思是,把麻烦甩给太子,倘若宫里真有夏珏的眼线,他查出来了自然皆大欢喜,倘若没有,那也是太子的事情。
张行简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忽然就有心情询问别的事情了:“你的宅子修缮得如何了?”
“还未动工。” 先前孔灼提出要给她修,可望涯拒绝了,修宅子这种事情,她想亲自看着,否则眼下仇家这么多,要是有人往墙里砌上什么火药,那她还活不活了?
“嗯,也不急,现在住的要是喜欢,就给你了。”
“大人,接到了。” 有人来报。
张行简点头,示意望涯留下,又道:“是许策。”
望涯出门迎接,还下意识理了理衣裳,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样些,不至于让许策以为大理寺是个摄人魂魄的地方,虽说事实如此,可她刚刚从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想来心情不会很好,再吓到她就不好了。
不多时,望涯便见从远处走来一行人,正中的身影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身材瘦小,一旁的是阿彤。
沈定西呢?
待她们走近,望涯才发现他们的情况有些糟糕。阿彤负伤,随行的侍卫也有哗哗流血的,好在,许策安然无恙。
许策微怔,在来的路上她听沈定西说过,大理寺里有位姓望的女大人可以信任。
“发生了什么?” 望涯伸手迎了许策,又转头问阿彤。
“有人劫车,小娘子去捉活口了。” 阿彤见望涯不放心,继续道:“没事的,他们不经打,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残了。”
“往哪个方向去?”
“安福坊。” 阿彤见到望涯,并将许策托付给她,这是沈定西交给自己的差事,现在做完了,于是又整理行装前去接应沈定西。
“万事小心。”
阿彤点头,再次潜入夜色。
……
许策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碗热乎乎的羊汤,好在现在是夜里,风高气爽,吃热食也不算痛苦,偶尔抬头看向望涯,对方总会回一个微笑,然后问她要不要再添。
“他的针线做得很好,比我好得多。” 许策见望涯打量自己的鞋面,犹豫一二后还是这样说了。许重五一直知道许策上京是去做什么的,他也曾阻止过,可最后还是只能目送许策离开,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她临行前替她多备几双鞋子几件衣裳。
偷瞄被发现了的望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说:“挺厉害的,但是没有你厉害。听说你造的连弩很好,回头能不能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张行简回来了,在此之前,文言把他喊过去打听案情,他什么也没说,问就是没有头绪。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夏珏一旦倒台,文言想必也无法安坐高位,到时候他的位置空出来了,大理寺却还有两位少卿。
望涯起身行礼,仆人上前撤下餐食,很快,屋里只剩下三人。
许策呈上诉状,附带其父亲许伯诚留下的证词和证物,掷地有声:“民女许策,状告西亭侯夏珏,泄露行军线路,勾结北栖奸细,致使沈威将军在归平关被围,后贻误军机,致使沈军覆没。却上表称因家父许伯诚的连弩尚未完善,胜算渺茫,才迟迟没有出兵,然,家父所造连弩,早在沈威将军出征前就已经造了一批,总计二百六十七支。”
兵部的卷宗上记录,夏珏在北栖挑起战争之前确实给军器所呈了一副连□□,当时军器所也批准铸造了。而这个时间同许策所说的吻合,也就是说,夏珏是在造了一批连弩后才上报的军器所。倘若军器所批下来了,那他手头上已经拥有的连弩是符合章程的,并且没有记录在册,兵部不知道这批军器的存在,他私有了一批军器。
而在后面的战事中,夏珏所使用的连弩,是军器所提供的。
“所以,夏珏手里还有二百六十七支连弩。” 张行简翻开兵部的卷宗,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