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识颔首道:“那两位仙友往后多加小心。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三位哥哥,再会!”
云明很快收拾好心情,他是医者,之前游历时见的人多事多,消化接受不了的东西自然更快。
道别后三人坐上了药罐盖子,灵器继续朝着平蔚的方向而去。
直到城外,云明收了灵器,灼夜的表情还有些恍惚。
容识从云明手中接过两只帷帽,自己戴上一个,给沉浸想事情的灼夜头上扣了一个,“还有三日列星宗才开山门,我们得在城中住三天。”
帽檐垂下来的皂纱遮住了脸,灼夜只觉得眼前突然黑了,晃过神来才发现头上的帷帽。
他撩起皂纱的一角,凑近容识问:“为什么我们要戴这个?”
容识道:“萧随可能会叫人画下我们的样貌,让下属靠画像追踪我们,戴上帷帽不容易被看到脸,也就不容易被他的下属发现。”
正是盛夏,虽然将近傍晚,但日头毒辣得能将人灼伤,街上很多人都戴着帷帽,他们隐在其中,就像一粒沙子落进了整片沙漠,找起来不说难如登天,也是麻烦得很。
“哦……”灼夜不太适应脸前面有东西挡着,却觉得容识说的话很有道理,便乖乖戴好了帷帽。
进城后,容识找了一家价格、位置、菜品都是中等的客栈,三人一人一间住进了客栈三楼。
晚饭时分,容识叫了三人份的饭送上来,叫上灼夜和云明一起吃饭。
灼夜菜吃到嘴里了,才记起来问:“容识,我和云明都辟谷了,为什么要叫我们的饭?”
容识道:“青音说会有人雇死士来杀借药的人,所以我们要伪装成普通的凡间人,凡人都是要吃饭的。如果三个人没带口粮,住进来这几日,不让客栈送饭也不出门买饭,那只能说明,三人都是已经辟谷的修士。”
“这么复杂啊……”灼夜显然还没从这些险恶人心中走出来。
下一刻他突然两眼放光:“这个红烧肉真好吃!”
容识忍不住笑起来,“那走之前多买点,放储物袋里。”
“好!”灼夜心满意足。
这时忽听一声惊堂木,外面传来男人故作低沉的声音:“说起这萧氏二公子,大家想到的,大多都是他屡立战功力挽狂澜的事儿,想必也听腻了,今儿我给大家说点不一样的!”
容识吃饱了,闻言放下了筷子。
之前掌柜说午饭和晚饭时,会有说书先生在客栈大堂讲故事,给大家解闷逗乐,但……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萧随的事?
不过萧随从前是个传奇人物,性情变化又大,在修真界还很年轻,的确是个编故事传八卦的好人选。
听声音,外面大堂里的人不少。
灼夜狠狠吃了一整块红烧肉,烦躁道:“怎么又是他。”
“大家都知道,这二公子啊在战后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其实这原因很简单!”说书人吊足了胃口,拖了片刻继续道:“要我说呀,他是因心上人战死沙场,却为了保住家族地位,不得已和江州叶氏的三小姐成婚,才性情大变。然而多年过去,他在过往的回忆里越陷越深,完全没法接受心上人已死的事实,这才越来越疯了!”
容识微微皱眉。
都传说萧随心灰意冷,他还以为当年萧叶两家的婚事没成,可听说书人的口气,他们真成婚了?
这对叶三小姐来说,何其不公。
围观的人不乐意了:“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听说了,就没点新鲜的么?”
“对啊对啊,都说二公子有个早死的心上人,那你倒是说说,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啊?”
说书人不紧不慢道:“是青州衡芷山庄的芷鸢姑娘!”
真是胡编乱造。容识握紧了拳。
说书人侃侃而谈:“要我说呀,这二公子也真是个大情种,若是芷鸢姑娘在天有灵,也……”
“你放屁!”有位年轻女子怒骂道:“芷鸢姑娘为保护我们凡人战死,你却在这里传她和萧随那个人渣的谣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就是,萧随心有所属,却为了家族地位跟别人成婚,他对不起自己心上人,也对不起叶三小姐,这也能叫大情种?”
“一个骗婚的贱人,该杀。”一个冷静的女声格外明显:“这个说书人,舌头也该割掉。”
“说得好!”云明急得怒拍大腿,“可恶,要不是得隐瞒行踪,我非要上报仙盟把他抓了!”
灼夜夹着红烧肉的筷子停在半空:“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容识点点头:“是兰玦。没想到还能遇上。”
外面群情激奋,“什么脏心烂肺的东西,也敢侮辱芷鸢姑娘,滚!”
“对,给我滚!”
接着是饭菜砸在人身上的声音,容识把门推开一条缝,看见说书人浑身脏污,落荒而逃。
“容识?容识?”
容识在呼唤中回神,灼夜歪头看他,像只疑惑的小动物:“你心情不好?”
云明看了下容识的脸:“不是我说,这几天来,他除了没表情和笑,脸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的?”
灼夜“啊”了一声:“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他没有什么判断人喜怒哀乐的技巧,只是直觉如此。
容识轻轻摇头:“那日在山庄,我们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却未见叶三小姐,她是不是……被萧随圈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