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原本以为是暗处的人出了手,可抬眸看去时却错愕地定在了原地。
“子音?”
来人正是徐子音,他看着雾山,眼里尽是失望,“子音?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能这样称呼了吧。”
雾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身上有明显战斗的痕迹,只怕是已经解决了他布下的拦路虎。
明明背叛了好友,雾山却没有丝毫愧疚和心虚,反倒理所当然地说道,“呵,没有心狠直接杀了你,倒是本君失策了。”
徐子音对他并不设防,他原本有千万个机会杀了,只是想着徐子音精通徐家秘术,将有大用,这才留了他一命,现在看来,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徐子音看着连宁城的满目苍夷,闭了闭眼,“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徐家又何曾对不起你。”
雾山冷笑,“天真愚昧,本君最看不惯你这番作态,自以为一心沉溺炼器之道,双耳不闻俗世,是那清风霁月,实则徐家如今的下场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让本君得知徐家重宝的是你,对徐家事务不管不顾的还是你,你才是那罪魁祸首。”
“你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耽于俗世之辈,但你身后有徐家支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才能一心炼器,没了徐家,你也不过是自己看不起的下流之辈。”
雾山脸上嫉恨的神色愈发扭曲,身影倏然遁入了红雾之中。
同时,数片花瓣从红雾中飞出,徐子音眼眸一定,身影翻动,金光乍现,将花瓣一一挡下。
谁料雾山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徐素织。
一双大手迎面抓来,徐素织睁大了眼。
“噌噌!噌噌噌!”
千钧一发之际,那刺耳的音调再度响起,震耳欲聋。
雾山额穴突了突,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徐子音抓住机会掷出一法器,将徐素织保护在内。
雾山咬牙,想再度动手,但那音调似乎刻意与他作对,每当关键时刻便陡然拔高,即使封闭了耳感也无济于事。
这音调比鬼哭狼嚎都要难听,雾山被气得几欲吐血。
“朗朗乾坤,同日辉煌,九头狮虎,威震八方!”
雾山心一惊,抬头一看,就见徐子音手中九层狮虎塔被抛至空中,变大直到遮天蔽日,镇压而下。
匆忙之间,他知晓已无胜局,怨怼阴冷地环视一周,用尽身上的法器逃过九层狮虎塔,满心不甘地飞快逃离了。
他精心布下的局,就因为不知哪里来的家伙全乱了。
等知道那人身份,一定要他挫骨扬灰。
雾山沉着脸,不停歇地逃开千里之外。
雾山逃走后,徐子音收回法器,站在原地看着连宁城内破败的景象有些出神。
“来人,先把那些失控的百姓都聚集起来。”徐素织没空理会他的惆怅难过,忍着身体的疲惫难受,开始料理战后事宜。
徐子音回过神,看着她满身血迹,张了张嘴,艰涩地说道,“交给我吧。”
徐素织叹了口气,“你知道该如何做吗?”
徐子音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无措。
徐素织:“二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既然选择了那样一条不碰俗世的痴道,那就一路走下去吧,徐家自有徐家的命运。”
徐子音炼器的天赋非凡,已经超过了修仙界绝大多数的人,既然他有机会登上那无上的巅峰,又何必用凡尘琐事去将他拉下来。
“二哥,雾山不是好人,大哥闭关正是因为他当年使的下作手段,你不要再信他了。”徐素织嘱咐道。
徐子音黯然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
年轻时碰见天赋与他相近的雾山,起先是棋逢对手,后引为知音,全心信赖,却不想是这样的后果。
“咳咳!”徐素织有些太累了,“雾山的狼子野心,你挡不住,以后,都远离吧。”
徐子音再度点头。
徐素织又吩咐了身边人好些事,才头晕目眩地回了房,这次失血过多让她原本就病弱的身体更加虚弱。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之间,徐素织好像察觉到谁在看着自己,目光很熟悉,熟悉到她有些安心。
久了,她好奇究竟是谁,皱着眉头就要醒来。
徐素织睁眼便看见了自己紫色的床幔,顿了许久,才掀开床幔起来。
“小姐?”一旁候着的侍女伸手将她扶住。
徐素织揉了揉额头,“方才有人来过?”
侍女摇摇头,“没有,小姐睡下后,只有玉鼎真君来瞧了一眼。”
徐素织扶着桌边坐下,看来是她的错觉。
侍女忙忙碌碌为她倒了水,又端上来两大碗汤药。
徐素织面不改色地喝下,“今日的药似乎有些甜?”
侍女回道,“炼丹阁的医修来了,为平常的药方加了些补血的灵药,小姐怕是要喝上好长一段时间。”
徐素织不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喝药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甜的苦的并无区别。
“城中的百姓们如何?”她问道。
侍女:“听医修们说,是中了巫蛊毒,恰好他们先前已经接触过一批这样的中毒者,解毒不难。”
巫蛊毒?
徐素织目光凌凌,竟然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巫蛊毒,万幸的是有人暗中相助,没有酿成大祸。
侍女仿佛得知了她的心思,语气既感激又抱怨地说道,“还真是多亏了那人,只是他筝技实在粗糙,我都要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弹得太难听才会让人清醒,还是因为他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