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甲:……
“我好歹是一方妖王!”
长夏不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妖皇都在我手底下干活。”
刚好这时候沈思言提着食盒过来,宋甲看了他一眼,眼观鼻,鼻观心,最终没和长夏争辩,自己几个遁身下山去。
沈思言把清粥小菜一碟一碟放在桌上,随口一问:“他真不要他的大好基业啦?”
奋斗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在迟昼海有一席之地,怪可惜的。
长夏端起粥喝了一口:“他不是被你忽悠回来的吗?”
沈思言挠挠后脑勺:“我就是那么一说……”
虽说他唬人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
但那时他也确实没跟宋甲说什么,是宋甲主动来问他,为什么要出现。
当时他好像只是笑笑,说:“人总是要回家的。”
哪成想这人能把他普普通通一句话拆解成这幅鬼样子。
“算了,你有免费的劳动力也不错。”
长夏煞有其事点点头。
她看着宋甲离开的方向,这人心思重的很,得找些活给他干,不能让他闲着。
沈思言问她:“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说到正事,她面色微沉:“待不了多久。”
“最近上面那群玩意儿很奇怪,出招毫无章法,试探手段杂乱无章,力度倒比之前小很多,就是烦。”
沈思言问:“他们自己遇上麻烦了?”
忽然他明悟似地说:“你师兄?”
不然还能有谁呢?
长夏忽然问:“你见过仙人吗?”
沈思言道:“跟你杀人那次算不算?”
长夏:……
沈思言也不再跟她开玩笑,正经道:“见过。”
“不过那是很小的时候了。”
苍玄的仙人八百年前就死绝了,他们那时候都是初出茅庐的小辈,自然没什么交集。
“我师父那时候刚当上掌门,云上楼阁老有人进进出出,有几个,就被他们喊作‘仙人’。”
长夏问:“在他们身上感觉出什么不同了吗?”
沈思言道:“可能我当时太小了,除了仙力的气息和灵力不一样,没发现什么不同。”
长夏把粥放下,对沈思言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人人渴望成仙,但是当长夏真的见过所谓仙人,杀过所谓仙人之后,却发现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
别惊春说成仙和渡劫圆满是两条路,这显然是把两种境界放在同一水平上比较。
能比较的,自然各有优缺。
长夏眸色幽深地看着沈思言:“仙人长生不死,你说若是一个人有了无尽的时间,他会变得怎么样?”
沈思言道:“我不知道,但应当是非常厉害的。”
毕竟无尽的时间就是无尽的可能。
“是啊。”长夏摩挲着剑,喃喃道,“可他们却那么好杀。”
是的,上次长夏杀仙人已经注意到,那些所谓仙人,实在是,太好杀了。
左衾给的坐标位点靠近苍玄,那里的仙人大多自苍玄飞升——但苍玄最后一个仙人飞升,已经是四千年前的事情了。
渡劫飞升,也就是说,那些仙人都是些比她多修了四千年的前辈们。
却如此不堪一击。
“人皇开道九万年,这九万年间英杰无数,他们还带走了古苍玄大半资源,怎么连如今这个苍玄都攻不下呢?”
苍玄筹码其实一直不太多,鼎盛时期的渡劫圆满加起来亦不过万数,而天上仙人八百万,他们居然相持了这么久。
沈思言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长夏轻轻笑了笑:“八百年前苍玄还有仙人在,我们年纪小不知道,但你师父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要不要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沈思言的凉意立马变成了寒战,猛地摇头道:“别。”
他又开始思索能不能用别的方法从钱相宜那里挖到些什么。
他师父这人八面玲珑,滑不溜秋,他不说定然有他的道理,如此想同他嘴巴里挖出点什么消息也格外难。
长夏觉得无趣,将背往椅子上一靠,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你知道磨坊里的驴吗?就是蒙上它们的眼睛,让他们不知道拉了几圈,所以哼哧哼哧一直干活,我觉得我现在就是。”
沈思言说:“或许有什么苦衷……”
长夏:“我不知道的苦衷就是没有苦衷。”
她捏着眉心,自从接手了四方剑阵之后,她才知道别惊春那些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仙界对苍玄的觊觎从不停歇,迟昼海与苍玄的边境亦随时可能出现在各个地方,只要一方失手,苍玄便会万劫不复。
可以说整个苍玄的安危皆系在他一念之间。
而现在这个“一念之间”是她。
她需要的是足够多的情报来看清前路,而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苦衷就这样云里雾里。
长夏想,她的师父师兄,她的长辈们都没了,还有什么苦衷能击溃她呢。
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