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孤走。”谭悦仪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孤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洛渊再一次躲到贺景珩身后,拒绝跟谭少主接触。
贺景珩轻轻拍了拍洛渊的胳膊:“谭少主想去哪?”
“一艘船。”
谭悦仪所说的那艘船是她前不久在星渡城游玩的时候发现的,船上有许多好玩的游嬉,非常适合带着小孩一起去。
贺景珩觉得奇怪:“我在星渡城生活了四年,从未见过什么有游嬉的船。”
谭悦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清楚,反正她是觉得那条船看起来挺有意思,所以才想要找洛渊一块去看看。
反正也无事,贺景珩对谭悦仪描述的那艘船非常感兴趣,于是便带着洛渊一同前往。
那艘船就停在离城门口不远的河道里,船身装修得十分华丽,但是船上的游客并不多。
谭悦仪很疑惑:“这么有趣的地方,人怎么会这么少?”
贺景珩道:“上去瞧瞧便知道了。”
言罢,贺景珩牵过洛渊往那艘船的方向走。
上船的入口守着两名侍卫,见贺景珩他们靠近,他们拉下武器拦住他们。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贺景珩蹙眉:“这不是商船吗?”
商船不接待客人?还要客人自报姓名?
“是商船没错。”侍卫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们主子说了,她接待客人得看心情,报上姓名让她觉得有缘,她才会让客人上船。”
谭悦仪三人面面相觑,这听着属实不像什么正经的商船。
沉吟片刻,三人转身就要走。
“贵客莫急。”一道清冽的女声从船里传出来“家奴无眼,不知贵客光临,还不快有请?”
两侍卫赶紧让开路:“贵客里面请。”
怎么越来越古怪?
谭少主与贺大人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一探究竟,反正他们两个大人在,必然不会有事〈此时的谭少主还不知道这位贺大人,打架能力还不如她带来醒渡的随便一个侍从〉。
船上的确有许多可以游嬉的摊子,但是都没人守着,刚才说话的那道女声也已经不知所踪。
贺景珩抓紧洛渊的手:“这跟在船下看着的似乎不一样,这里不对劲。”
他的视线忽然有些模糊,掌心洛渊的手的触感也开始不甚清晰,他努力想抓紧洛渊的手。
怎么回事?
“这里不对劲,我们走……”
贺景珩回头,想拉着洛渊下船,意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船上。
廊间院墙挂满的红绸,锣鼓喧天,喜庆之意徜徉。
这里是域主府。
贺景珩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红色,红得扎眼,红得令人难过。
兹有:
俊郎佳人,缔秦晋之好;
两姓联姻,一堂共缔约,
良缘永结,同匹配相称;
愿尔婚后,定举案齐眉;
琴瑟和鸣,亦同心同德;
共创家业,续百年之盟,
白头偕老,更永矢弗谖。
是日也,红烛高照,喜乐盈门,龙凤呈祥,天地共鉴。
愿神灵护佑,此盟不渝,日月同辉,福泽绵长。
司仪声音在域主府中回荡。
贺景珩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往大堂方向跑去。
不行!不行!不行!不要这样……
贺景珩从未跑得如此之快,他怕自己会赶不上。
等他终于跑到大堂这边,闯入了这场热闹的婚宴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却只能看见一人。
沈既白身着大红色的婚服,手里拿着同心结,正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
贺景珩如遭九雷轰顶,呼吸急促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而后,沈既白似乎也看到了他,牵着新娘朝他走过来。
他在对贺景珩笑:“景珩,孤终于要娶亲了,你肯定也为孤感到高兴是不是?”
不是。
没有!
贺景珩瞪大眼睛,摇了摇头:“既白……”
“你该喊孤少主。”沈既白表情淡了一些“毕竟君臣有别,还是不要乱了这关系。”
贺景珩:“……”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觉得沈既白很陌生,陌生得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沈既白:“以后她便是我荨菰域的少主夫人,景珩,你也高兴吧?”
“……高兴。”贺景珩几乎是无意识的呢喃,他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地往里面捅了一刀又一刀。
好痛啊!
为什么会这么痛?
贺景珩有些站不住,失态地软跪到地上,他是贺家家主,风度与仪态向来最好,这是唯一一次失了他的稳重。
他其实早已经预想过这样的场面,并且给自己做过那么多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他好像已经死了一遍。
对此,沈既白只是拉着自己的新娘后退了一步,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贺景珩的难堪与痛苦。
宾客们议论纷纷,可贺景珩什么也听不进去。
“我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贺景珩抬头看向沈既白:“其实我想过很多次,若我是一名女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若他生为女子,是不是就不用爱得这么痛苦?不用经受这种爱而不得的场面?可是他不是。
贺景珩感觉自己眼角湿润:“若我是一名女子,你会喜欢我吗?”
沈既白依旧冷漠:“说这些有何用?”
贺景珩:“少主,能否回答景珩这个问题?”他还是不死心,他想要一个答案。
沈既白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拂袖拉着新娘子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莫要问。”
贺景珩低下头,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少主,景珩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沈既白成亲,无法接受他就这样同别的姑娘同进同出,孕育子嗣……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沈既白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并没有为他停留,牵着新娘一步步往大堂里走,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