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他没再说什么,丝毫没有想歪的尴尬感,很快脱了外衣上床榻,把殷璟抱在怀里。
“你是故意的吧。”谢清晏轻轻咬了一口他耳垂。
殷璟脑袋一缩,声音很小,但能听出笑意:“哪有,我怎么敢开世子的玩笑。”
“不逗你了,睡觉吧。”谢清晏把两人被子盖好,就这么安稳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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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若有合作之意,我必助殿下完成大业。】
信纸随火焰燃烧殆尽,殷决面色平静,目光落在那些灰烬上。
仁医堂内
“你是为改制而来的吧,冯大人所想的确很有道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徐如是给殷璟二人倒了杯茶,“冯大人为政殚精竭虑,一心想为国分忧,改革之路虽难,但我支持他,今日请殿下来,也是想禀明臣的态度,我已经在朝会上公开认同他了。没有同殿下商议是臣的问题,殿下若担心日后招惹是非,臣不会再因此事烦殿下。”
徐如是一口气说完,他这次先斩后奏,已经做好了和殷璟分道扬镳的准备。
谢清晏道:“你尽管去做,殿下也同意冯向松的改制计策。”
徐如是一愣,默默点头,他就知道自己跟对了人。
殷璟问:“殷决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徐如是道:“三皇子反对改制,朝中保守派十分支持他,而保守派大多都是贵族或有权势之人,其中还有德王那边的。”
扬州的德王是先帝兄长,平时生活奢靡,反正也无人能管,他从各种款项中捞取不少油水,但此次改制,大项支出都需要递交都城查验,因此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改制还只是在设想中,真要实施,还需要做很多准备,光凭冯向松一人献策是难以进行的,加上有太多人反对,恐怕又是会不了了之。”
康安帝正病着,见大臣的次数很少,目前最重视的便是改制一事,每日在榻上处理一些紧要的政务,由林儒汇报。林儒作为丞相,自然是比冯向松权力大,冯向松多次拜访他,把自己的见解看法都告知给林相,希望他能传达给皇帝。
皇帝对冯向松所提建议表示很满意,但想要实施,还需要再详细些的方案。
徐如是叹了口气:“圣上尚在病中,此事估计遥遥无期,这该如何是好。”
殷璟垂眸:“还没想好。”这是个大工程,从提出到真正推动需要克服很多阻碍,他虽然也想过改,但奈何毫无头绪。
冯向松的方向很对,或许能从中入手,帮他将其更加完善,能快些推动才是好的。
有机会得去见见冯向松,殷璟在心底默默盘算。
但还不等殷璟见到冯向松,先传来的却是他出事的消息。
那时殷璟正在侍候康安帝,为他磨墨,好批折子,偶尔他也会问问殷璟的看法,殷璟答得滴水不漏,康安帝十分满意地点头。
殷璟的医术不差,每日一来便会替皇帝把脉,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把康安帝哄得心里高兴极了。两人相处和谐,一时倒真像是普通父子一般。
孙茂成进来,先是看了眼殷璟,又喊:“陛下。”
康安帝头也没抬:“无妨,说吧,让璟儿也多听一听这些事。”
殷璟正在磨墨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
“冯向松写的一首诗中,有‘朝来’二字,大臣们联合上书弹劾他心有不正,改制如此积极,其间定有阴谋。”
“朕怎么没看见弹劾的折子呈上来?”康安帝皱眉,翻了几本奏折,边问,“冯向松可有说什么?”
“冯大人已在家中自杀,并写下了认罪书,承认‘朝来’二字是他故意为之,指代朝来国。”
孙茂成呈上认罪书和那首诗,康安帝看完后气冲冲一扔:“这不是瞎胡闹吗?”
两张关乎冯向松命运的纸轻飘飘地落下,殷璟捡起来看,指尖微抖。
【朝来云散见金乌。】
第二张是血书,冯向松声称自己有愧于陛下信任,参与改制存有私心,现在以死谢罪,还请皇帝宽恕他的一家老小。
冯向松的一家老小,有他老母和妻子,还有一女一儿。
殷璟注意到落款处有些湿意,像是落下的几滴干涸的水。
没有任何犹豫地,他跪下求情:“求父皇三思,保重龙体,这其中定有冤情,冯大人贫苦出身,一生廉洁,怎么会向着别国,他改制的主张,儿臣都看过的,没有问题,一切都是在为父皇分忧,为大衍往后能更加昌盛。”
“你这话意思是朕糊涂了,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康安帝头疼得厉害,烦躁地按压太阳穴。
殷璟:“父皇恕罪,儿臣绝无此意,只是担心父皇身体,操劳过度。”
“行了,此事交给你来查,你下去吧,朕乏了。”
“谢父皇,儿臣告退。”殷璟胡思乱想,心情复杂,他实在遗憾冯向松的死,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殿门。
等出了大殿,拐到宫道上,他抬眼,瞧见前方的谢清晏,站在宫墙边,穿着一身玄色镶边暗纹袍子,没有谁比他更好看了,就那么微微笑着,歪头看他,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