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怪，特别怪。根本说不通，她觉得妖怪会是颜晴，但是绝对不应该是以她给出的这样的理由。什么兴趣爱好，什么心血来潮，觉得李顺很吵……太不合理了。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妖怪，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那么多年来只杀了十三个人，还是一定要先一夜云雨一番；不仅如此，杀人得要看时间，伪造成很多人都有嫌疑的样子；甚至杀人都得挑他们在睡梦中，像是生怕他们死状太难看脏了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对！怎么可能！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闲的？！！

黑雾模糊了眼睛的那一刻，初一恍惚间又觉得自己是在直面天雷，无限逼近死亡——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清脆铃声。

“抱歉，我来晚了。”

耳边传来呢喃，一如既往的温柔，初一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温软的怀抱，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开，连带着一直强撑着的小腿疼痛都开始难以忍受起来。

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她没有哭，但是确确实实感受到要是可以获得她的安慰会好得多。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哭，因为是她不够厉害才导致秦姐姐再次使用了定风波。

颜晴错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那些黑雾算是彻底成为了固体，定格在空中，竟然漂亮得像是一副焦墨涂抹过的寒山枯石图。

“初一，能帮我杀了她吗？”秦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懒散，漫不经心的就像是在说——帮我倒杯茶。初一听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初一艰难地站起来，不敢回头看她，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颜晴，拿着刀的手看似很稳，但是已经微微颤抖了。

心里很乱。

[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烫？]

她没有想要这样结束的。南宫福死了，甚至还不知道南宫祝的消息就死了；李顺彻底灰飞烟灭，不入轮回了；那些帮忙的道士也是，轻易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

破阵子高高举起，又毫不留情地挥下。

“好孩子。”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烟雾顺着山脊悠悠往上攀附，初一刚醒来正发着呆，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初一将目光转回去，嗓音沙哑：“……秦姐姐。”

秦荼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发尾还带着点湿润，眉间都沾上了山间雾气，听到她的话露出习惯性的笑：“醒来了？”

“嗯……秦姐姐……抱歉。”初一的小腿已经可以活动了，身上那些明明已经烧成焦炭的皮肤表层莫约是被人剜去，上了草药，又细心包扎起来，想来又是秦荼出了手，一想到自己那么没用她就忍不住丧气。

[有什么东西很烫……在烧着]

“不用抱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秦荼目光很是温和，初一看着她眼角那颗痣，觉得像是一滴水，从她那温柔如潺潺溪流的眼眸流淌而出。

虽然说庄主大人一向是温柔的，但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太习惯呢……初一内心掠过一丝怪异感，又迅速消失不见。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人把粥送上来怎么样？”

初一勉强压下思绪，点了点头，哑声问：“秦姐姐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秦荼没有多说，给初一倒了杯茶，温声劝道，“多思无益，你还是好好休息，等会我再上来。”

初一不放心她，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力气，乖乖躺下休息着。窗外雨声越来越大，初一心境沉浮，似睡非睡，如坠梦境，很不踏实。

[很烫……在手臂上……]

“初一，醒醒。”

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秦荼近在咫尺的面庞，近到可以看见秦荼眼眸中浅浅的倒影，像是望向了一湾溪水，初一目光不可遏制地往她弧度姣好的唇瓣上挪去，不知怎么顿时呼吸一滞，怀疑自己还在梦境里。

草药清苦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提醒她这不是梦。

对方很是自然地扶起她，道：“给你煮了白粥，易于消食。炖的汤倒是还要些时候，留给你晚上吃。来，张嘴。”

“嗯嗯……”初一反应有点迟钝，机械般张开嘴，偶然洒出一点白粥，被秦荼笑着用指腹抹去，摩擦过的肌肤都烧起来了一团火。

初一猛然低头，掩饰住自己莫名发烫的耳尖，清了清嗓：“秦姐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秦荼没有勉强，将勺子递给她，笑着：“好，你自己来。”

初一三下五除二地喝完粥，暖融的粥入腹，她觉得精神好多了。

期间秦荼一直含着她那支烟斗，在草药香味间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受不了了，要烧着了，就像是着火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