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叶明轩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良久,察觉到喉咙中多了些干涩,伸手去端茶杯时却发现内里早已被他喝了个干净。
杯盏中空无一物。
纵使现在想来,他却也还是觉得自己作出那样的选择没有错。
即使对着师姐和师妹近乎残忍的剖析自己的内心,坦白的说出自己的那些过往,当说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很努力的试图将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支持当初的那个自己。
山南和青越都沉浸在叶明轩刚才所讲述的故事中,其实着故事不长,他讲的也远没有青越在山下见过的那些说书先生讲的动听,甚至可以说是多了些无趣和乏味。
但就是这样平整的语调才更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青越开口问道,语调中带着些犹豫,说:“那师兄可曾问过原因。”
这句话她问的有些忐忑,她或许未曾经历过那些情深的亲人之情,因为在她还小的手身为天凤一族族长的父母就已经陨落在了那场大荒难中,后来的千百年岁月都是她和原岐相互扶持着长大,而那些她本该拥有的的亲情早已消失在了灾难的碎末里。
再着净海也早已将她那些前尘往事之情清洗干净,只留下了记忆。
所在到现在为止她所有关乎于亲情的念头,几乎都来自于之前那些时日和观言一起在人界奔波时的所见和所闻,再后来便是到了缥缈山,遇上了师父、师姐和师兄,以及听了也明轩的故事。
除此外再无其他。
所以她很难想象出为何会有父母宁愿让自己的孩子跪地反思,甚至于动手也不愿成全他的愿望。
而且这愿望其实对他们来说并无损失,按照叶明轩的说法,有的或许只是需要他们转变一下自己的观念而已,自己对修真者和整个修真界的看法。
青越有些不解,这难道就是人界中大家族人的想法吗?
正是这样想着,那落在枯木上的指尖也跟着停止敲打很显然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这样的亲情应该算作什么呢?
这是和她之前所遇到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无论是朝天镇满心欢喜自家孩子能获得机缘踏上修真界的陈伯,还是那在山野茶棚里为了孩子险些走上歧途的那对年轻父母,都不像这般。
那叶师兄和他家人中的情感又是怎样呢?
青越不知,所以她也问了出来。
但即使这般,她在心中的所想却是这样的情感真是奇怪。
这是一种突然间朝她涌来的莫名情绪,青越也不清楚她为何会在心中有这样的感叹。
像是察觉到了青越的走神一般,原本那截被她放在手中的枯木却在突然之间产生了一丝灵力上的波动,但也只是一瞬,也即是这个瞬间足以将青越的思绪拉回。
即使没有说的太直白,但也明轩也知道青越的意思,随后苦笑一声,“怎么会没问过,但他们却也什么都不愿说,再后……或许也没了什么意义。”
刚才空落的杯盏中再次被添上了清茶,山南开口:“那后来呢?”
她想知道后来的叶明轩又是如何说服那样顽固的家人,以及是怎么遇到师父被带回了缥缈山的。
叶明轩的手指轻轻搭在杯壁,感受到从中传递出来温热。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喜悦,那种喜悦来自于自己唯一想要做的,切为此而坚持下来的事情终于得偿所愿,同时这样的喜悦的传递也是从以前那个叶明轩身上一直延续到现在的。
但同时也夹带着一丝迷茫,一丝不知道自己这样固执的坚持,甚至伤了父母和兄长的心的故事是否正确。
他说:“再后来,我也是拼着一口气跪了三天,铁了心似的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来劝解都没用,一直到我因承受不住二晕倒在地,等我再次醒来时,母亲眼角都还挂着未擦干的眼泪一直守在我身边,妥协似的答应了我。”
“但或许是我生来就该是个平庸之人,我那些对兄长信誓旦旦的说辞再之后一些大宗门派为我测试时全都被打了脸。”
“原来我并不是像我之前对兄长说的那般有天赋,只是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样得到了结论,即便是在修真这条路上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之人,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无论是经商、亦或是读书,还是他最后一定要坚持的修真,他叶明轩都不过只是一个庸人而已。
叶明轩仰头看了看已经晴明的天空,雨后的彩虹此刻正搭在山间,穿过云雾透着朦胧的美,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有些嘶哑:“那时候我也在想,或者这就是我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