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为时良久的冒雨骑行,让谢乘风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湿哒哒地趴在脑袋上,脸色也有些发白,乍看上去不免显得狼狈,偏偏不自知,一脸的畅快满足。
二人在楼下互望,谢乘风无意识地攥了下车把,随即下车,甩了把手上的水,很识大体地对他讨好笑笑:“凉快够了吗?够了就回家?”
雨天里站了好久,哪怕楼下有遮挡也免不了被溅湿,许映白的裤腿早就湿了半截,平常谢乘风一递台阶就下,此刻反而不乐意了。
他掏住裤兜:“没够呢,你自己先上去吧。”
算起来这还是头回来许映白家里,跟书店当然无法相提并论,谢乘风将车靠边放好,直接就站在雨伞外:“那我陪你站着。”
‘凉快’这个借口找的不太好,许映白收起伞,对他打了一个过来的手势,转身去按了电梯。
封闭的空间气温要比室外高了几度,楼梯的数字一层层上升,安静的电梯里只有从谢乘风身上偶尔掉落的水滴声。
谢乘风倚在另外一侧,双手攥着衣尾,那份坦然桀骜的气度似乎正在慢慢挥发。许映白看着轿厢上的倒影,问他:“冷不冷?”
“不冷。”谢乘风往后拂了一把头发,很快又攥住了衣尾。
许映白看向他,唇角明显地绷了一下,终归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电梯叮地一声开启,许映白率先出去,到了家门口发现谢乘风没跟过来。
他折返几步,看到谢乘风站在电梯口处,跟刚才一样的姿势,倚靠着墙壁,瓷砖上映出一缕模糊的轮廓。
“许映白。”他还攥着自己的衣尾,看起来有些许别扭,“合适吗?”
许映白静静看他几秒,没说话,走到他跟前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截腕子触手冰凉,抓住时谢乘风往外挣扎了一下,许映白没松开,反而用拇指轻轻地捻了一下,拉着他将人带到了家里。
关门之后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拖鞋,许映白推着他的肩膀,指向浴室方向:“自己换鞋,去洗澡,衣服放洗衣篓里就行,我给你拿新的。”
谢乘风犹豫了一下,许映白轻皱眉心,手指一抬,竟拉开了他的外套拉链。
‘刺啦’一声,明明声音没有很大,谢乘风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到这时他反倒觉着自己矫情了,刚才想的全是还好外套里面还有件T恤,没光着。
“还要我帮你脱?”许映白探了下他的额头,“快去吧。”
房间隔音,浴室里的水声听不真切,许映白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出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室内没有开空调,外面的天然凉气顺着开启的窗子透进屋里,向外再看,时间尚早,却也阴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房间里萦绕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安宁,雨声水声像在天际,隔着完全万千阻碍,努力去听又仿若是窃窃私语。
一旁的小白在猫爬架下的抓板上磨着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极轻极细的卡啦卡啦声,而许映白听完窃窃私语,再听这份略显尖锐的磨声,心神蓦然颤栗了一阵。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浴室门,这是除了父母跟沈泓之外,第一次主动带人回家,现在这个人在他的浴室里洗澡,待会还要穿他的睡衣。
许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映白不等人催,拿起声旁的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一下。
奶白色的木门遮的严严实实,两声敲门声过后,一条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热气顺着门缝溜出来,那条手臂很白皙,但不羸弱,上面带着几颗饱满的水珠。
许映白递衣服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下来,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极具微妙的笑。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只手动了两下,抓空之后指尖翘了翘,似乎在催促也在疑惑。
许映白还是不动,直到谢乘风小心翼翼地探头,他看见一张被热气蒸红的双眼才一脸平静地将衣服递到他手中。
谢乘风哪能看不出来,一把抓起衣服,啪地一声关住门,在里面吼了一句:“许映白,你真烦人。”
许映白无声大笑。
洗完澡舒服了很多,身上的潮意都被温水冲干净了,谢乘风收拾完出来,看到罪魁祸首正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刚想说些什么,许映白也不看他,抬手往前面额茶几上一指,利落的两个字:“喝了。”
茶几上几乎没放什么东西,那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格外引人注目,一把勺子靠在碗边,勺柄上散着一点细腻的光。
谢乘风看了一眼,竟一句话也不问,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甜辣的液体冲了一遍口腔,谢乘风放下碗:“姜汤啊?”
二人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坐,许映白偏了下头,将纸巾递给他:“这么信我?给你什么喝什么?”
一时没想到这里,谢乘风抿住唇,低头看看空碗:“我——”
“锅里还有。”许映白及时接下他无法作答的话,向厨房示意,“自己去盛。”
谢乘风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既有隐秘的欣喜也有克制的不甘,眼神在许映白身上停留片刻,他起身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