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敏锐地察觉到,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许映白手指紧了一下,连带着肩颈都僵硬起来。
作为许映白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们是大学同学兼舍友,关系处到现在,一直都很好,许多事许多人,沈泓曾全程见证。
方翊小他们一届,许映白当时上大二,在青城美院里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长的好艺术天赋极佳,方翊刚踏进校门,就对许映白表现出了极大的好感。
说实话,当年追许映白的人挺多的,男孩女孩都有,许映白对这些好感拒绝的很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包括方翊暗戳戳的试探都被他利落干脆地挡了回去。
艺术生难免会有些高傲的通病,也不是说故意看不起谁,只不过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由衷的懒得应付,他的热情不会浪费在不感兴趣的事务上,仅此而已。
受到挫折的时候难免会泄气,尤其还是许映白这么直白的拒绝,后来许多人宁可远观也不敢再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倒是方翊依旧保持着追求的热情。
可能是方翊的坚持最后感动了许映白,大二下半年,青城美院终于传出许映白这块难啃的硬骨头被方翊拿下。
方翊的坚持不懈终于如愿以偿,一时之间,深情人设传遍了整个学校。
然而好景不长,俩人好了没多久,许映白竟然一改往日的洁身自好,开始出没与各大社交活动,跟谁都十分暧昧不清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游刃有余的欢场浪子。
不出众人所料,许映白这副浪荡模样没多久,就传出了跟方翊分手的消息。
往日里跟许映白有摩擦的人趁机落井下石,在学校论坛了撒了好大一把荒唐的黑料,不过黑料归黑料,不少人可以辨别真假,唯一无法翻案的一条就是渣男标签。
大家看的很清楚,许映白确实渣,抛弃情深义重的男友不说,还四处拈花惹草。
反观方翊 ,一派的风清月白,不解释不诋毁,成了最佳前男友的代名词,并且毕业多年,人设仍然屹立不倒,眼巴巴地盼望着许映白回心转意。
“映白,你知道的,我没恶意。”沈泓拍拍他的肩,“随口一问,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你这样难受。”
许映白自然不会与沈泓生气,他低了下头,将烟灰掸落,语气甚是冷漠:“他是他,我是我。”
每次一问,许映白必定这副死样子,沈泓叹了口气:“你这样让我挺弄不懂的,说你在乎,一提方翊眼看着你犯恶心,说你不在乎,你又年年去看他,方翊那边倒是挺明白,就差跪你跟前要复合了,你什么想法都没有?”
这条路吃喝齐全,沿路飘香,许映白抽了口烟,之后咬了下烟蒂,咽进去满嘴苦涩。
“沈泓,方翊是不是联系你了?”许映白反手搭住沈泓的肩,扔下烟又说,“不要再接他电话,也别掺和,行吗?”
关于方翊,许映白态度一如既往地抵抗,沈泓仔细回想,除了方翊那件惊心动魄的举动以及全校皆知的追求外,其他的细节他也不甚了解。
无论私下还是表面,他跟方翊关系远没那么熟,方翊对于他来说只是自己好兄弟的前任,除去这层关系,也仅仅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是给我打过。”沈泓如实告知,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你也知道,上学那阵我...挺忙的,你们的事我只知道个大概,我也跟他说了,我帮不了,你听过就行了,当我啰嗦,瞎打听。”
许映白心知肚明,不禁调侃道:“忙着交红颜知己,忙着约会,忙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就你知道!”沈泓没羞没臊地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现在也算是被人管的死死的。”
许映白被他拽着袖子,抽了几下没抽出来,狐疑又问:“踏实点挺好,你又想折腾什么?”
沈泓耸肩,说他如今折腾不动了。
一条路走到临近尽头,折返回来时沈泓时不时叹息,许映白只当没听见,甩开他几步,沈泓自己憋不住了。
“映白,你既然跟方翊彻底掰了,那就绝了他的心思,赶紧再谈一个吧。”沈泓劝说。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许映白不以为然,嘴下却说:“谈呗。”
沈泓愣了:“你听明白我说的什么了吗?你就谈呗?”
“我又不聋,当然听明白了。”许映白观望街边,挑挑下巴,“谁先来跟我说搞对象,我马上同意,就此脱单。”
“你..”沈泓上下看他,吐出一句,“什么东西?”
不怪沈泓开口就骂,大学时代的许映白没少拒绝过别人,一来成绩优异,二来长相出众,其实这两点并存的大有人在,唯独许映白有另外一点与他人不同。
校园里最是不缺正值青春的年纪,加上艺术生格外会打扮,站出来个个花明柳绿,要说这样大家都一样,谁也抢不去谁的风头,只是许映白长相并非传统意义上浓眉大眼那种周正的帅,眼角眉梢流淌着柔情蜜意,笑起来风流的紧。
要说这样也算尚可,怪就怪在他明明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发扬着正直守信的文明精神。
在渣男标签出现之前,许映白的代名词是靠谱。
两种反差感极强的印象放在一人身上,就导致他带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劲儿,站在人堆里便格外引人注目。
沈泓曾苦思良久,对比许映白他不差什么,后来慢慢琢磨明白,许映白身上的那份拿劲儿,俗称他妈的气质,他学不来。
如今毕业多年,他样貌没多大变化,只是周身的气质随着时间的沉淀比在学校时多了一份沉稳。
遥想当年,多好的机会,沈泓暗暗惋惜,他继续又问:“后悔吗?要不你现场招亲吧,谁逮着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