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尊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虽然已经被云鹤哥用妖术疗愈了,可一想到父亲的脸就开始隐隐作痛。
“就是这里。上去的路,就要少主自己走了。”
弟子带着裴尊礼走到一团硕大的云雾前,指着云团道:“从这里进去。闭眼左走十步,前行八步就是云罗堂正堂。”
裴尊礼好奇地伸手触碰那团云,围绕在四周的白雾立刻犹如生灵般缠上他的手臂,将他往内里拉动。
裴尊礼紧握着竹剑,憋住气闯进云团,闭上眼睛按照弟子说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宗主,他来了。”
人未至,声先达。
裴尊礼一睁眼就看见云雾后渐渐浮现的两张少女面孔。
看服饰两人皆是内门的女弟子。奇怪的是,她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入门两侧,手中捧着一些绫罗服饰和珠粉香薰,裴尊礼只扫了一眼就被那镶金戴玉的软腰带吓一激灵。
裴世丰就坐在五步开外的书案后看着手中的宗卷,闻言也只是掀起眼皮,目光未在裴尊礼身上多做停留。
“父……参加宗主大人。”裴尊礼熟练地跪拜,眼神躲闪不愿与裴世丰对视。
裴世丰没有应答他的拜见,提笔缓缓再宗卷上写着什么东西。直到裴尊礼跪下的膝盖开始发麻,他才搁笔抬眼道:“你今日身体无恙?”
父亲居然关心我了?
裴尊礼大惊,一时口齿含糊无法回答。
他这副傻愣愣的模样倒是让裴世丰皱起了眉。昨日他确实是气急了,踹向裴尊礼的力度有多大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才对。
“你先下去。”裴世丰转头对站在一侧的木长老道。
木长老点点头,收起手中备好的丹药,低头离开了房间。
这药本是为裴尊礼所准备。按裴世丰的脾性,火气上头一脚把他踹死都有可能。所以为了今夜的宴席,裴世丰才让木长老备一颗压制疼痛的药丸来。如今看,倒是用不上了。
“是湘银给你买的药?”裴世丰沉声问。他早就听闻木长老手下的大师姐经常给郁离坞的两个孩子送吃送喝,今日一看原来连疗伤的丹药都备齐全了。
“回、回宗主!是我私自外出采购的,和湘银师姐无关!”裴尊礼急忙道。
“罢了,不管是谁的药,能让你走动就行了。”裴世丰摆摆手,也没有闲心与裴尊礼计较私自外出的罪过,唤来那两名女弟子道,“按我说的做吧。”
“是。”
女弟子们俯身走到裴尊礼身后,一人抓住他一条手臂强硬地将他拖入门外的云雾之中。
“等一下宗主大人!”裴尊礼慌了神,浓重的雾气让他迷了视野,“这是要去哪儿?”
两位女弟子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动作一致地架着他往前走。走了大概三十余步后停在一团球形云团边,毫不犹豫地将裴尊礼扔了进去。
扑通——裴尊礼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扔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池里。
他没有任何准备地被灌了三大口热水,扑腾着浮起来咳嗽连连。
“那么少主,失礼了。”
两个女弟子面无表情地按住裴尊礼的肩膀,居然直直伸手要去剥他的衣服。
“等一下等一下!”裴尊礼吓得声音都变调了,“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的!”
可即便他又是挣扎又是尖叫,那两个女弟子就是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甚至更加肆意妄为。
裴尊礼急得眼冒金星,无奈只能趁着空隙钻出两人的手臂,爬上水池躲避这要命的行为。
“哈哈哈哈!”
还没等他从惊恐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白雾后逐渐走出一个人影,边走边大声笑着。
“小竹笋,吓到你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尊礼惊慌失措的心总算落了回去,但脸却迅速涨红了。
贺玠踏着云雾走到水池边,伸出十指微微弯曲,那两位女弟子便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握拳,右边的女弟子便伸出手探向水面。
“这是蜘蛛妖的千丝控偶。”裴尊礼想起书上看到的妖术,惊得呆若木鸡。
“答对咯!”贺玠嘿嘿一笑。
“那这两位……师姐,都是假的人偶?”裴尊礼问道。
“都是真的。”贺玠收回丝线,两名弟子瞬间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放心吧,这术法对身体无害,小睡一会儿就清醒了。”贺玠蹲在池边,伸手舀水玩。
“云鹤哥,你怎么在这儿?”裴尊礼小声紧张道,“若是被父亲发现……”
“他发现不了。”贺玠吹了口气,吹开水面上蒸腾的热气,“这云罗堂就是用若干结界组成的楼阁,得用特定的方法才能通往其余房间。”
“这澡池外本就有一层结界,我再布下一层,你爹得一下打碎两层结界才能发现我。”
裴尊礼听得一愣一愣,坐回到水池里半张脸埋在水下吐泡泡。
“那你为什么……”裴尊礼弱弱问,“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那不然呢?”贺玠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在竹林里就看到你迷迷糊糊跟着人家跑了。知道自己被抓过来是要干什么吗?”
裴尊礼摇摇头。
“哎,就你这脑瓜,以后当上宗主也要被人骗得团团转!”贺玠扯过散落在一旁的华美服饰,抖落开来呈在裴尊礼眼前。
“你爹想让你出席今夜的宴会。”
“和陵光所有尊贵的名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