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平和

談判結束後，光就去準備早餐了。

早餐是一菜一湯再加上飯糰。相當簡單，可是看起來非常誘人食欲。

吃掉一口涼拌野菜，將湯汁送進口中吸盡。然後波風水門就這樣呆呆的看著碗。這種料理雖然很樸素，可是卻好吃得令人出奇。

“好吃。”水門真心的讚嘆說。“光桑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很久沒吃過這麼樸實溫暖的飯菜了。

三個人坐在地板中間，圍著爐子，面對面吃著飯。

水門將飯團放進嘴裡。

看著因為海帶餡而微微瞪圓了眼的水門，光偷笑起來。

“甜的海帶飯團。”她輕快地說道。“你也喜歡嗎？”

“哎。”輝南訓著她：“怎麼把自家喜歡的甜海帶口味也拿來招待客人。”

“切，有什麼大不了的嘛。我不也是客人嗎？”

“我……”為了不讓他們察覺自己的動搖和懷疑，水門低頭咀嚼著飯團：“還是更希望我的同伴也能嚐嚐。”

氣氛突然凝結了。

輝南無聲地盯著自己的飯菜。光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簡單地道：“在智之先生成功封印狼咽之前，我們需要保障。”

“秀信將軍不是會傷害你們的人，這點我可以用我的名譽保證。”水門的語調堅定清晰。

“我們可以確保他的安全，但這件事沒得協商。”光篤定地說道，一字一句和緩慎重，然後三個人就再度陷入沉默。

在他們頭頂上方，飯廳雕刻的偶像平和地背襯窗外蔚藍的北方天空，很輕很輕地搖擺，這些偶像有老虎、野狼、還有人臉──人臉上那雙凝望的眼睛是松果做的。

水門心中微微一嘆，喝了口湯，用筷子夾起帶著淡淡鹹味的野菜，和飯糰一起塞進嘴裡。

★☆★

光來找波風水門時，已經到了這天傍晚。

水門坐在院內的台階上，研讀卷軸，心境平和。男人沐浴著黃昏的微風，累了就不時眺望著草叢間一隻又一隻翩然起舞的螢火蟲。

“那不是螢火蟲。”光告訴水門。“那是將軍庶蟲。”

“將軍庶蟲嗎……第一次聽說呢。”

“只有三狼才有這種蟲子，一年四季都有。”光點了點頭。

“這些幾乎都是雄性。因為雌性都被藥商抓住了。”

“用來做藥嗎？”

“我也不是太懂，不過聽說雌性將軍庶蟲散發的味道，人類的男性也會喜歡。所以女人們都想用來做香水。這是虎吞先生告訴我的。”

草叢間悠悠飛來一隻將軍庶蟲，停在了光的手上。一隻、接著又是一隻。

“妳是為何來到狼哭山的呢？”

光沒有回答水門，但金髮男子感覺到女人似乎稍微低下了頭。

“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我們家族遺傳的疾病遲早得治。”

“疾病？”水門知道繼續問下去有些不識好歹，但是他還是開口試圖引誘出她的下言，想要坐實猜測。

“是疾病，也是詛咒。”光淡淡地說。 “比起這個，封印狼咽的術研究如何了？”光下意識眨了眨眼，顯然不願多談，乾脆地轉移話題。

“啊......”水門見虎吞輝南並沒有把光當作外人，便稍微透露了一些：“我雖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把狼吞虎咽，也就是輝南先生給我的這個封印術加強，但是狼吞虎咽這個術本身不足以永久壓制狼咽。”

“你太執著了。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物會永存不朽。不論折磨、榮耀和人性，它不會持續永存。它會變化、會消失，像大海的一道波浪。你會為了拯救一道波浪、為了挽救你自己，而叫大海靜止、潮水歇息嗎？你會為了圖求長久的安穩，而放棄雙手的技藝、心靈的熱情、日升日落的光芒嗎？這永恆的安穩，就是你本來在奢求的。”光凝視水門的目光，沉鬱深遠。

“而真正的變化是無法侷限在規則、制約、預感或想像中的。”水門想起聽過鼬的名言，喃喃複誦道。“我好像明白了.....謝謝你。”

“不得不說，狼哭山是很奇妙的地方啊.......”水門望向了遠山。

“你喜歡這裡嗎？”光笑了笑。

“........這裡總是很安靜，很平和……。很不真實。”水門慢慢地說。

“所以你害怕了嗎？”光抬眸問向水門。

“對。”老實說，他對於虎吞家喚起他第一次殺人的記憶仍有點感到後怕，他一直謹遵自來也老師的教誨，不敢遺忘被他殺害的人們，但萬萬沒想到，他們會以這種形式如影隨形。

況且催幻境下的虎吞家，太像是無限月讀下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