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絕望

生命是奇妙的東西。

它短暫，冗雜，充滿矛盾而又複雜多變。你永遠不知道這一刻握在手中的一切，會不會在下一秒來臨之際全數耗盡；也不會知道，在這遙途之上的哪個瞬間，將決定你從今往後的所有。每個人都以不同的姿態竭盡全力地留存下去，卻並不是誰都能清楚懂得，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活著。

宇智波鏡出生那年，是戰火最烈的年代。硝煙籠罩下的陰霾在空氣中揮之不去，帶來遠方隱隱的鐵銹味道。在史書記載裡，那是個充滿死亡和鮮血的烽火時刻，成王敗寇，卻也註定會成就一個個不朽傳奇。

——誕生於黑暗，終將殺伐一生，永無寧日。直至登上頂峰最璀璨的孤獨。

那是他們那一輩宇智波忍者共同的命運，早在開始之前就已經寫好，再沒有任何其他選擇。縱然有那麼多人並不願意踏入自己的命局，卻總是無可奈何被現實潮流攜卷，落入宿命的棋盤。

毫無疑問，忍者不會有未來。

五歲那年，站在族地看著從戰場送回的遺體，他的確這麼想著。越來越多的人從他身邊掠過，撲向不同被白布覆蓋的棺槨失聲痛哭。而更多的人只能握著那些僅剩一星半點的遺物聊以慰藉，緬懷那些他們消逝在戰場上，連遺體都找不回的羈絆。

事實上，他應該也是這片慘澹中的一員。輕撫手中燒得扭曲變形的護額，鏡很清楚，那個鏡記憶中沒什麼映射的大哥，同樣長眠於了異族的土地，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他以為他會很悲痛，實際上他沒有。他只是覺得很厭惡和疲憊，厭惡那沒有止境的哭聲，疲憊於那揮之不去的血腥，厭惡那意料之中的離別。對於親人的死亡，他以不可思議的冷靜迅速接受，卻同時在心上劃下一道重重的痕跡，足以影響他往後整個人生。

——生命何其短暫，又何其脆弱。宛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熾熱燃燒著，卻最終什麼也無法抓在手心。

把遺物交給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母親。他再不想多停留片刻，大步離去。

七歲那年，在戰場營區的醫療帳幕中，面對死在眼前的摯友屍首。難以抑壓的感情，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身體瑟瑟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是對什麽也做不到的自己感到氣憤，生氣得發抖。無力感、失敗感、虛無感、失望感。對自己的各種感情游走身體的每一處使鏡不停發抖。

想得到力量。

單是保護同伴的還不足夠。

令手足安心的也是不夠。

要更強、更強......。要能凌駕於千手一族。

不，是要凌駕這世上所有人的力量。然後親手拔去所有紛爭的芽。

緊閉著的眼睛深處感到一股熱流。不是眼淚。是更熱的東西。

頸背感到脈搏強烈跳動。像火般灼熱的東西游走全身，那股熱流集結在剛剛感受到脈搏跳動的地方，從那裡一下子衝向眼球。

那一刻鏡才發現那股旺盛力量的根源是查克拉。生於宇智波一族的人們也持有火屬性的查克拉。但像這樣火熱的查克拉，是鏡從來未感受過的。雖然未遇過這種情況，但鏡冷靜地判斷自己身體究竟在發生什麽事。

閉著眼瞼上半身離開睡袋，坐起身。坐在被窩上，慢慢打開眼睛。開眼......。視野全被染紅。

和平常看到的事物完全不同。可以看到帳門的另一邊有大小共三團火焰。

那是宇智波斑.....還有宇智波泉奈跟宇智波火核的生命。

聚焦望著那幾點火焰。

帳幕很薄，能清楚看見隔壁的房間。

一片紅色的景色中有三人。如果繼續這樣集中凝視的話，感覺連大家的心跳也能看得到。

眩暈......。在浪費查克拉。

"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族長宇智波斑的聲音不緊不慢地溜進他的耳廓。

慢慢再張開眼睛，景象已變回原來的樣子。

“寫輪眼.....。”

“即使是逞強，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錯了。”斑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頭。那時候的斑，總的來說，在鏡心裡，雖然整個人冷了點，臉上表情少了點，獨來獨往的時候多了點，其實卻有著難得真實的溫柔。

“但是記住了，力量不是意志，它是讓事情發生的物理現象。以後不要再即興發揮你無法處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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