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男子心下無奈，招來一名信得過的屬下，吩咐了幾句。不過多時，那人便取來一本暗紅錦面的冊子，而水門和止水不由得一驚。

扉間逕自說道："晴賴，這八門遁甲有勞你交給邁特戴，能練到何種程度就憑他個人造化了。至於另外兩名孩子……你讓武茂去指點一番，和年輕一輩的孩子切磋切磋。"

武茂是旗木雷方的次子，天賦卓絕，年紀輕輕便改良旗木刀法，開創新流派，但這名刀術大家為人非常低調，在聲名遠播前便被消息靈通的扉間私下挖角來鐵之國擔任總教頭。

"那狼咽的事情……？"坐在下首的晴賴遲疑地問。

"這事老夫打算讓四代和三船到渦潮村尋求幫忙，"扉間邊說著邊攤開一份地圖，只見其上清楚標示著五大國的戰線。

"一年前直哉襲擊霧忍岩忍當下，兩國誤判情勢，以為直哉是木葉中人，進而結盟圍攻火之國。"畢竟那人雖然失憶了，卻使用的是宇智波流刀法，又來無影去無蹤，無怪乎岩忍、霧忍會這麼誤會。

話說回來，讓曾經熱愛的村子陷入如此境地，他們可沒有太大的罪惡感。鐵之國的行動不過是暗中推波助瀾罷了，土之國和水之國覬覦火之國沃土已久，就算沒有直哉介入，他們開戰也是早晚的事情，今下長痛不如短痛才是。

事實上，根據木葉的權力鬥爭進展，千手扉間讓斑在那個時點攻擊岩忍、霧忍，使他們中計圍剿木葉，背後有他的政治目的。這是一個讓他的六名徒弟、宇智波、甚至千手能夠各取其利的關鍵時機。

"火與水、土交戰，風隔岸觀火，雷火心存芥蒂。如此一來時值燃眉之急的木葉自然會找上千手的兄弟之族漩渦一族。但如今千手式微，木葉和渦潮村的關係不若過去緊密，渦之國可不願意輕易相助、掉入戰爭的泥淖，只怕志村、猿飛等大族主導的木葉高層會有'不為我用則滅之'的想法……或是至少，在渦之國遭遇危難之時，木葉不可能爽快地為其兩肋插刀。"扉間緩緩說道。

看到木葉落入如此境地，扉間仍不後悔離開木葉，他不像兄長一樣倒果為因。

兄長提過，在斑離開村子的那夜，柱間曾竭力挽留，說：你要去哪，我們的理想不就在村子裡嗎？

但斑卻回答：你看不見罷了，在這前方的道路，通往真正的夢想。

就某層面來說，扉間居然得承認斑說的不無道理。

千手兄弟們的最初夢想是不再讓親友遭受戰火波及，而不是建立村子。對扉間來說，木葉忍者村只是一個手段，而不是目的。

這兩年來，扉間越思考越是透徹……當這個手段無法達到實現和平的目的，或是有其他侵害更小的的選擇——例如重新建立一個政權時——又或達到和平所要對村民造成的犧牲顯不相當，例如要透過滅族止亂，那這個木葉就不符合比例原則。

因此，他們捨棄了木葉這個手段，並不是背叛了他們的目的、他們的夢想。

忍者是在黑暗中支持和平的無名者……只要他們堅持這個理念，他們本質上就還是忍者。

化名智之的水門嘆了口氣，道："明明初代火影夫人還建在的……"

晴賴心領神會："莫非……您與雨之國合作、要利用雨忍村的力量假意滅掉渦潮村，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地讓大部分漩渦族人移居鐵之國？"

扉間贊許地看了一眼晴賴，這年輕的小伙子雖然個性時而古怪，刀法頂多中流之姿，但絕頂聰明，往往透過支言片語就能猜到高層決策，加上馴鷹獲取情報的手段出神入化，很快就被他們網羅成為了情報系統的一把手。

"但渦之國可願如我們所意？"止水遲疑地問。

"這事汝等不必牽掛。同時……吾等會安排一部分的渦之國人到雨之國。"扉間自信地輕哂了一下。

"若是如此，那麼連橫之計指日可待了。"水門按捺下心底對妻族的複雜情感，提振精神、吐了口氣。

所謂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他們兩年來樹立鐵之國中立超然的形象，並暗自佈局，看中各忍村高層心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前後分別和四國建立了一對一的結盟，保障國內村內政治菁英於國破家亡之際的退路。

同時，鐵之國也大章旗鼓地高調出產品質精良的限量鐵礦作為武器，並派臥底遊說合縱之計，讓忍村的武鬥派共同私下出資派遣雨忍村來犯鐵之國，雖然狼咽的入侵實為意料之外，但這次的雨忍村精兵自三狼山鍛羽而歸，不僅使五國本不牢靠的結盟加深矛盾，今天也把盟軍唯一的不確定因子雨忍村掌握在其中了，納為己用，如此徹底斷絕五國圍剿鐵之國的可能。

四人想到此計將成，則鐵之國實質影響力將凌駕於五大國之上、停戰之日近在眼前，或多或少都面帶興奮之色。

當然，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誠然，和平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也是能帶來最大利益的選擇，但總是有人如金角銀角一般，執著於過去，執著於鮮血，執著於死去的人未盡的仇恨。這樣的人在大仇得報之前其實是非常害怕和平到來的，畢竟渾水才能摸魚。

"這一路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化名智之的水門對晴賴說道："對了，令弟近來和克已的女兒走的有點近，你多注意些。"

克己表面上是另一名與晴賴競爭的鐵之國鷹匠，但實乃岩忍的間諜，也是足智多謀、多次差點壞了鐵之國大計的狠角色，與晴賴在情報分析等各方面總有瑜亮之爭。

但在馴鷹的方面，晴賴總是略勝一籌，因為只要鷹一受傷，他就會立刻使用某種的藥草，傷立刻就會治好。即使有人問起藥草的事來，他也絕明言。而知道這藥草秘密的，也只有晴賴和他弟弟而已。

"是。"晴賴臉色微沉，行禮之後，便退下了。

一時之間，三人相對默然，偶然聽到廳內柴火燃燒時的輕微爆裂之聲，但見窗外大雪飄揚，比狼咽出沒之時，雪下得更大了。

"斑還在練劍？"金髮男子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嗯……沒能徹底滅了狼咽，讓他很不甘心。"扉間慢悠悠地說道，目光長遠。

"不愧是斑前輩啊……"止水輕聲嘟囔著，語氣無奈中卻透露著深深的佩服。

和宇智波斑為爭奪走馬在橙村狹路相逢，經過一番血戰以來，至今已過了兩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