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拳相交,爆裂的雷光混雜著磅礴的氣浪如漣漪般席卷四方,方圓百米內的物質盡都被排擠出去,悍然的衝擊波撲天蓋地,把一干雲忍的屍體毫無懸念地震飛上天了去,只有鏡穩然而立。
護著面前的焦屍,黑髮青年抬手一抹,一枚手里劍逆風切入,精準無比地劃破了被震飛在半空中的三代雷影頭巾,雷影還登覺手臂上一陣酸麻,來不及從重擊的餘波中反應,便冷不防對上了鏡的眼楮。
剎那錯身而過,細碎的雷光中,一大篷鮮血灑落半空!
到底是低估了。
首先而來的是火燒,熱浪撲面,卷過的皮肉很快被燒成了焦炭,從髮膚開始,一層一層地由外而內地燒,直到見了骨,血也開始沸騰,血管在身體裏爆裂,炸穿了焦糊的皮肉,腦漿瞬間就沸騰了, 順著頭骨縫隙往外蒸發,他感覺到聲帶和舌頭一併毀去,慘叫無聲呼起。他勉強用曾經是口的器官咳出一口灰,也不知道是心是肺。
當他疼得弓起身、脊椎都要硬生生被他彎裂成兩半時,那恐怖的劇痛突然消失,還來不及換一口氣,取而代之的是頭皮竄來的冷意,三代雷影突然有一種感覺,彷彿從上而下、頭頂到腳趾,全身肌肉跟皮膚被拉扯開來,劇痛之餘他彷彿能聽到其中那"噬噬"的聲響……
再度睜眼,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脫離幻術、回歸現世的刹那,艾忽然被某種劇烈的情緒淹沒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働與欣喜若狂,兩廂交織,靈魂都隨之顫抖。
好像綿亘了數千年的撕心裂肺終於了結,又好像是在無邊黑夜裏困了不知多久,終於窺見一線曙光。
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喜悲,靈魂出竅似的,三代雷影足足愣了好幾個彈指,那驚心動魄、心肝俱顫的情緒才潮水似的褪去。
"我們最後二對一……確實是勝之不武,誰讓忍者不是慈善家呢?你叫艾是吧?本是想澈底為我們的老師報仇雪恨的……看在你很強的份上,暫且還別有用途……答應我們兩件事吧。"卷髮的青年的雙目流著血淚,溫聲說著的請求話語,卻是令人發怵,在場諸人無不感受到他已經遊走在理智邊緣,與全然瘋狂只間一紙之隔。
無邊無盡憎恨、憤怒卻被活生生地體驗一回挫骨揚灰所帶來的恐懼給欺了下去,死死地被壓在不見光的角落,無以抒發。塵世中種種倨傲與功績,就都成了浮在空氣中的微塵,那千夫莫敵的勇士已經徹徹底底被萬花筒寫輪眼帶來的諸多殘酷極刑,磨得全無心志,嗚咽了幾個不成句子的碎語。
宇智波鏡抹了抹雙頰淚如泉湧的鮮血,才要開口,卻被朋友用倍化的手重重拍了一下,險些齟齬,秋道取風白著臉,在鏡的耳邊嗡聲嗡氣嘀咕了幾句,黑髮青年充滿血色的寫輪眼才變回了黑亮而又清澈的常態,俊朗的臉上漸漸恢復了理智的神色。
"第一,這場戰鬥彼等已無其他生者,六道仙人的忍具你帶回去無妨,但萬萬不得洩漏我們的身份與能力。"
宇智波鏡頓了頓,見對方有些茫然地頷首,才又說道,聲音蕭淡卻微有溫度:"第二,你必須引領雲忍村,負責終結第一次忍界大戰!!我等只求十五年和平。"
三代雷影雙目圓睜,熊熊怒火呼之欲出卻萬萬不敢放肆,正等強人所難之事不過是為難他、還不如一刀給他痛快!!
卷髮的青年見狀,語焉不詳地笑了笑,幾乎帶著一點邪氣,對三代雷影分析起天下大勢,指點一二……
三代雷影聽了心頭一震,膽顫心驚之餘不免仍是將信將疑,鏡嘆了口氣,只得又道:"記住,這幻術已深入你的靈魂,'確保'你十五年不死,如有違上述約定義務……哪怕屆時我已身死……你當知道後果。"
淡黃長髮的青年吞了吞口水,人在極度驚恐和痛苦的時候,意識裏除了戰或逃,基本是空白一片,把腦子挖出來也搜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宇智波鏡惱怒地嘆口氣,把剛才的對話用寫輪眼刻入對方腦海,一遍又一遍撥放,直到對方神智回復了些,理解他的意思,便任由這準影級強者蹣跚落荒而逃了。
目送著三代雷影消失的背影,宇智波鏡轉過身子,對沉默多時的朋友。
這時一縷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斜斜從鏡的背後照來,取風看不清發小的神情,只聽得對方緩緩道:"取風,幹得漂亮。看來平常身藏不露啊……你是一個很強的忍者,就算與猿飛或志村一戰,未必會落於下風。"
秋道取風聽了,心頭是一熱,但他隨即搖頭表示不同意,淡淡地平鋪直敘道,"只是因為有你壓陣,僥倖佔了五感之便罷了……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打敗那個傢伙的。對了,你那無解的新幻術,有名字了嗎?"
"啊……叫神世七代,對我開眼一事,請你務必保密。我想,猿飛他們也該回到木葉了。"鏡冷漠地道,彷彿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語罷便無話可說了。
兩人相對默然了一陣。取風難抑哀切,最後還是"哇"地一聲,放聲働哭。鏡便一只手攬在他肩膀上,任他哭,自己也默默流下淚來,心如死灰,卻也理不清是為了那個故去的人、或他的臨陣背叛、或自己同族人那充滿絕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