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驚訝嗎？"水門隨口問。

"在這個組織待久了，早就見怪不怪囉。"束髮的男子聳聳肩，這樣說。

"你們這裡只有一顆雞蛋？"水門便走邊問。

"既然來的是您，大概知道會是找哪位了。“果心居士滿不在乎地說，"這邊左轉。"

"不是她。"開門後，水門看著床上的那位女人搖頭道。

"這只是全息影像。你大概不知道現在的科技發展有多快吧。"果心居士頑皮地一笑。到旁邊的儀表板很快地操作了一下，台上的女人化作光影散開來，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模樣。

"真是可怕的黑科技！”水門完全沒有感覺到幻術的跡象，不禁低低吹了聲口哨，感歎道。

金髮男子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臉色微變，道，"這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有對方的照片嗎？"果心居士依然樂呵呵地問。

"叫小桂。"水門拿出照片解釋。

"如果是圓市休的相好，這位便是了。你拿的照片是她的侍女。"果心居士不慌不忙地說。

水門仔細一看，果然這位矮小的女人依稀有三十餘年前那女孩的模樣，水門看了看對方右手臂的胎記，證實了果心居士的說法。

"看來不用帶牛肉回去了，不能寵壞那孩子才是。"波風水門喃喃說道。

"那位大人不笨，提醒一下誰是主子就好了。"果心居士興災樂禍地道。

水門瞪了對方一眼，道，"所以你能叫醒她吧。"他一眼便看出來眼前的女子不是陷入正常睡眠。

"可以，不過她一醒來基地就會響警報，送我一程，讓這鍋給老頭背吧，反正遲早要除掉的。"白髮男子壞笑了一下，便如此要求。

"可以。"水門思索後，便答應了下來。

果心居士的解開封印術的過程有點複雜，但對水門來說不困難，看一次就學會了。當戴眼罩的男子喊出解的那一刻，水門一個飛雷神，便把一男一女都帶出基地。

目的是終結之谷，波風水門把俐落地果心居士放了，一句後會有期，便回到圓市休隱居之處。

★☆★

"失敗了嗎？"當圓市休見水門抱著他的女人出現在自家庭院時，心裡一陣不快。

但當他不見老者的項上人頭後，覺得平衡一些，不禁冷笑問道。

"恐怕如此，但看在我帶回小桂夫人的份人，大人您還是陪我下盤棋好嗎？"水門不慌不忙，從容躬身道，眼底是不容質疑的堅定。

眾目睽睽下，圓市休只得忿忿答應，命人搬出棋盤。

水門同圓市休坐在帥案後，他今日穿著尋常黑色輕甲，外罩錦袍，神色間雍容安詳，彷彿是在家中閒坐，而非在深入準大名的寢居一般。

序盤時，水門選擇振飛車，圓市休以振飛車抗之，同時圍玉的佈局也悄然成型，這棋到中盤時仍然旗鼓相當，風平浪靜。

前任火影看看天色，瞇起眼睛，時間已經是十點半，陽光開始變的充足，他嘆了口氣。

圓市休才納悶對手上一步怎麼似乎下錯棋 ，卻突然想通了，他馬上變得面色死灰，抬起頭，金髮男子仍然一臉沉著鎮靜地對弈。

"市休大人，讓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吧。"金髮男子察覺到對方神色變化，於是開口，慢悠悠地道。

不待對方回答，水門便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我還記得那是我剛畢業時候接到的D級任務了……從前從前呢，在火之國一個偏僻小村莊，有一隻瘋狗，見人就咬。十里方圓，人人咒罵瘋狗，都說瘋狗該殺，可就是沒有人肯動手。沒辦法，我老師說因為村長主張眾生平等，狗是人類的好夥伴，應該愛護動物的。可是呢，瘋狗未除，人們惶惶不可終日。為防意外，大家出門時身邊總要帶上肉骨頭，要是瘋狗撲過來，就拋出肉骨頭將它引開，這樣不至於傷及自己身體。"

"如此一來，正常的狗心理失去了平衡：他們覺得呢，我們夜以繼日堅守崗位，為主人看家守門，也沒得到多少獎勵；瘋狗只是因為發了瘋會咬人，反而人人都給它準備了香噴噴的肉骨頭。相比之下，還不如瘋了好啊。於是家犬也開始裝瘋了，見了人便猛撲上去亂咬。奇怪的是，人們以為家犬也發瘋了，同樣丟給它許多肉骨頭。從此，越來越多的家犬開始裝瘋，幾乎全村的大狗小狗都學會了咬人。"

圓市休心下暗驚，只見身邊的護衛在對弈之時竟已不聲不響地被金髮男子擊倒，男子壓抑著呼吸死盯著水門，"慢著……有話好說……你們火影……"

"鳴人那孩子不會知道的。"金髮男子篤定地道，"為了木葉、火之國、甚至忍界的和平，有請大人您再三思量一下,您知道這故事的後續吧？"

水門瞇起眼，客套地笑了笑，果心居士說的不錯，木葉不能被圓市休牽著鼻子走。

政治跟將棋同理，有時候光靠正攻法無法有所斬獲，驅使棋子擊敗對手有時也需要使出新打法。

圓市休是聰明人，知道了水門的意思，這局棋是個隱喻，水門的目的不在將軍，這大名圓市休不當，頂多木葉再找個傀儡就是了，要瞞天過海也非難事，眼前男子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而且……這個寓言結果可想而知了，圓市休暗想。

"哈哈哈，最後村人身邊即使帶了幾袋的肉骨頭還是應付不過來。只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對吧？請木葉的忍者們發現咬人的狗，不管是真瘋狗還是假瘋狗，大家一齊舉起棍棒苦無，狠狠地往死裡打。裝瘋的家犬見村人動了真格，再也不敢咬人了。它們生怕被人誤當瘋狗打死，全都乖乖地回到主人身邊，小心謹慎地看家守門？"圓市休苦澀地笑了笑。

也就是說，現下仍是有話好說，等這棋下完自己是生是死就難說了。

"您能明白，真是太好了。"水門笑眼彎彎。跟聰明人說話，便是省力。

圓市休直直地盯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看不出一絲唬弄的意思。除了一片汪洋大海，就剩下海面上泛起的溫暖陽光了。

至少他沒有在那人眼睛裡看到野心或敵意，圓市休暗暗鬆了一口氣。

很顯然的，故事裡的村長就是現在木葉村愛好和平的七代火影，圓市休就是那隻假裝瘋狗的家犬，逍遙幾年，嚐了點肉骨頭就得意忘形了。

以及……更有可能……他那瘋癲殘暴的兒子圓賴治……就是那條瘋狗。

他跨越了七代火影忍耐的底線。

大概跟三代土影過世有關係吧……他的耳目說，火影在接到消息前便有出發前往土之國的準備跡象了，卻來不及救下那老人家。

圓市休突然覺得自己未免太自不量力，不過三十年不見，居然忘記這個人有多危險，當年可是自己親眼看著他一個一個幹掉各種刺客……包括那能和初代火影一戰的瀧忍角都，並三番兩次救他性命的。想要去和刀口上舔血的忍者談條件，還不是時候。

事實上，對現在的木葉來說，誰是一國之主有什麼非常重要區別嗎？他不禁這樣懷疑著。

"這樣吧，您給我一個補救的方法？"水門望著出神的中年男子，客客氣氣地道。

"不必，我知道了，我回去當大名就是了。"圓市休見風轉舵不是普通地快，他也笑了，金髮男子笑得多燦爛，他就笑得有多無奈。

"太好了。您要的老者之後我再送來。"和兒子不同的是，四代火影畢竟生活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手上沾滿了鄰國忍者的鮮血，男子並什麼五國共榮、兼愛非攻的想法，哪怕和艾與比成了朋友，也不意味著自己應該為他國間諜做出妥協，節外生枝。

水門拿出嗅鹽，倒也不說客套話，只是耐心地一個一個喚醒了侍衛和小桂夫人。

"不必，當我沒說吧。"

"那……這是對外的說法，您詳閱一番，三個鐘頭後，我們大名府見吧。"水門躬身，準備告辭前又想起什麼似地道："對了，可以麻煩您和司馬先生，好好考慮七代火影和他參謀下次對您提出的外交建議嗎？"

大名接過水門的紙條，又是一驚，沒想到對方連太子少師在自己這裡的情報都掌握了，只得苦笑道，"我會看在你的份上的。"

"辛苦您了。告辭。"水門見好就收，微微躬身，隨即消失無蹤。

而被留下的中年男子現在脊梁發寒——他是怕的，雖然他知道，他對火影的用處十分巨大，也知道等七代火影得知狀況後自己是不會被殺的，可就是怕那些忍者，即使那個相貌雍容，神態溫和，說話再溫柔，眼神再溫暖，也卻隱隱帶著森然氣息。對圓市休來說，那身經百戰後，身上的血腥和殺氣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