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檯旁,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上的菸,才要起身,卻突然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便面朝下的趴回了辦公桌,昏死過去。
下一刻,紙條突見雷光,方圓十公尺內的所有儀器電源堪堪閃爍了幾下,便因為電流被封印而失去作用。
波風水門解除透遁,閃爍的金光下一秒幻化成人影,他不慌不忙地打量起四周,只見身處一個不大的石造房間,自己正立在一個正三角和圓形所構成的陣圖之中,延伸出去時三個空著的長方形膠囊,約莫能夠容納一人的長度,像棺材似的,其中一端則連著某種電子平台。
"百聞不如一見啊……殼組織。小伙子,我找你們首領次元,你知道他在哪嗎?"金髮男子笑瞇瞇地向眼前被封印術困住,動彈不得的黃黑髮男孩問道。
少年忿忿抬頭,當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水門頓時歛起了全部的笑意。
太冷了,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
習慣了孫子時而的淘氣狡黠帶着幾許少有的靈氣的藍眸、又或宇智波小姐弟顯得有些單純而又爛漫的黑瞳,眼前這個與他們差不多同齡的小少年本應有著稱得上漂亮的淡紫色眼楮,卻是充溢冰冷而無機質毫不感覺的痛楚,猶如失去靈魂,讓金髮男子感到深深的沈重,無力感壓得他幾近窒息。
本來不耐憤怒的神情在聽到次元的名字的瞬間變得更陰沉好幾分,左眼角的小X標記隨之扭曲變形,波風水門就算沒有使用仙術,也感知到男孩身上散發者濃濃的恐懼與憎恨。
下一刻,水門的封印術式被男孩的掌心印記吞噬而消失無蹤,少年左掌倏出,掌緣幻化成刃劍,已往水門頸中斬了下去。波風水門低頭避過,單手結印,小少年右手拳斗地上擊,瞄準水門的下頦,金髮青年卻不再避讓,而將左手斜引,右手畫了個小小圓圈,陡地五指翻轉,已輕巧地抓住了對方的右掌。
"你是科學忍具改造人?"水門想要試探對方的能耐,冷靜爽快地放開了男孩的右手。
黃黑髮的少年"嘁"了一聲,快迅無倫地化掌為矛,向水門臉上刺去。
後者只是斜身略退,這一突刺便落了空。這少年吃了一驚,心想這一刺雖不敢說勢如奔雷,也用了七八成實力,非同小可,他居然若無其事的便避過了,當下立馬右掌斜引,左掌如枝椏般發散,全力橫擊而出。
水門出發前為了施展長距離飛雷神,又是打算深入敵營,於是旋開了三門封印,此刻身體甚是結實,這回欲試少年的氣力,即豎起右臂硬接。拍的一聲,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上水門的上臂。
男子對這擊威力可是暗自一驚,卻身形不幌,淡定地將右臂翻過,壓將下來,正要擱上男孩的肩膀。
少年如電閃陡地向後一縮,閃身想避,不料他行動雖快,金髮青年更快,手掌跟著一沉,成功搭上了他肩頭。
男孩急斜肩卸勁,並反手緊緊抓握青年擱在他肩上的手腕,猛力往下一按,水門忙穩住下盤。男孩隨即借力全身往前一翻,雙腳面天後,又轉了九十度,如斧的雙足便朝水門臉上踢去。
"唔!"水門連忙向後一仰,用空著的左手覆上查克拉防禦,穩穩接住左腳的踢擊,右足的攻擊則側身閃過。男孩放開了水門的右腕,身子一挺,左足金鷄獨立,踮於水門掌上,右手一甩,數枚利標直朝水門激射而至。
金髮男子和其對手相距不過一點六米,非射中不可。卻見灰影一閃,水門用三叉苦無將五六枚飛標"噹噹噹噹"地反手擋下來,隨即反將手中苦無射向男孩。
男孩見左足受制於水門之手,無法縱起避開苦無。便再揚衣袖,化掌為爪,硬是打算接下了三叉苦無,卻發現苦無忽地消失,全身隨即使不上力氣。
幾乎在同一刻,加了仙術的封印覆上了男孩手心中的印記,然後侵入四肢百骸,水門放開了男孩的腳,面有不捨地看著對方跌坐在地。
男子一臉雲淡風輕地負手而立,吐息勻暢。他的對手卻氣喘吁吁,過了半分鐘,少年的輕微低喘才漸漸止歇。
"你就是組織傳說中的器?好好的,怎麼變成這樣?你叫什麼名字?"金髮男子溫聲問道,他邊回憶著鞍馬八雲的情報邊說,詞與詞之間難得有少許遲疑,無端多了幾分慎重感,讓人覺得自己似乎被珍重一樣。
黃黑髮的少年忍不住鼻頭一酸,但有了次元那個惡魔的教訓,卻可不敢領情。
無法拾起已經丟棄的天真,也再也做不到無條件相信他人,少年只是冷冷地看著水門,不發一語。
水門微微皺了眉,他並沒有錯過對方眼底一閃而逝的動搖。這孩子不是沒有感情,只是燃燒得太冷太微小,才從未被任何人察覺。
說到"器"這個詞,他如何也無法不聯想到他再熟悉不過的人柱力。同樣身為容器,這孩子沒有任何如水戶大人所說,能夠填滿自己的愛或是羈絆。
水門能感覺到,這孩子的內心似乎有一個空洞,不管得到什麼都無法填滿它,只會從這個空洞漏出來而已。
本來只是想要用雷遁清楚偵察機情報,一面順藤摸瓜來到基地左近烙下飛雷神就走,但既然在命運的安排下,碰到了這位少年,自己就無法把"器"權當是情報上冷冰冰的文字了。
也許接下來的決定有些感情用事,可能貿然引發木葉和殼的正面衝突,但他有自信自己和兒子的實力夠強,強到可以這麼任性一回。鳴人也會贊同他的選擇的。
如果連眼前看得見的觸得到的少年都無法拯救,何談守護他的家人和木葉呢?
何況……能夠不留痕跡地給囂張的殼使點絆子,也方便之後計劃進行,何樂不為?
思及於此,波風水門輕輕彎起眉眼,便開口說道:"孩子,在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生來就為自己的人生定下決斷。誰都需要別人幫他決斷,從而逃避自自己的責任。你不該像他們一樣,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掌握。"
"鬼扯什麼……"男孩用在看瘋子一般的眼神,不屑地對眼前的金髮男子翻白眼。
水門並不掛懷,他毫不猶豫地咬破了手,隨即拉起男孩的身子,單手撫上他的腦袋,輕輕抱在懷裡。
"放心,孩子。你想離開殼吧,再忍耐一下,不會有事的!"水門輕柔地嘆了口氣。
轉寫封印,儲物。
金髮男子默默地把龍涎香封印進了男孩掌中的封印,並設置飛雷神定位術式,只要一進入火之國境內,便會自動解開封印,讓這能使忍者脫力的迴香散發開來五分鐘。男孩本身不是忍者,但以他的實力,應該是有辦法逃跑的。
一旦進入火之國,肯定能得到木葉的庇護。
根據八雲的情報,最近組織正忙著進行器的運輸準備工作,自由之日已經不遠了。
"這是止痛封印的卷軸,覆蓋後能緩解疼痛,但是記住了,疼痛是身體求救的訊號,所以只讓你使用三次,別太依賴了。"水門雙手結印,封印術式悄然而現,按在男孩手上。他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用溫潤如玉的聲調繼續說。
從成為實驗品以來,日繼夜折騰他的鈍痛消失了。黃黑髮的男孩看著眼前這個金色耀眼、嘴角似乎總是噙著陽光般溫暖人心的微笑的男人,那身溫潤如玉的氣度,一站出來就讓人忍不住生出好感,哪怕已經被他人背叛到遍體鱗傷,還是想要如飛蛾撲火那般,義無反顧地相信這燦然生光的男人一次。
"等時機到來你就會知道了。我該走了,這是給你的一個機會,去尋找答案吧,然後將之貫徹到底,做出你自己人生的決斷。"波風水門唇角勾起,雲淡風起地道。
"……川木。"小少年突然出聲,悶悶地說。
心有靈犀一般,波風水門很快很快的反應過來,他柔柔地笑了下。"川木嗎?這是個好名字呢……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木葉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