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兩道光芒被它一蓋,暗了下去。身上暖意升騰,水門額間浮汗漸消,手上因一時施術過巨而帶起的輕微顫抖也止住了。
   不過,這只是開始,還遠不是結束。
   緋紅的暖意剛起,水門右手持續著釋放純粹的陽屬性查克拉,騰出左手來飛轉,兩三個印之後,陰之輕柔乍起,白光流溢,漸盛後漫過紅芒。待到水門右手接續著結印送走紅光,雙手再無釋放陽屬性查克拉之後,又見陰陽混合的藍色查克拉流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消逝,緩慢而難熬。幾分鍾的時間,讓人感覺彷彿早已過了幾個世紀。陣中只見紅、白、藍三色光芒在交錯著大盛。
   彷彿在搓螺旋丸一般,水門帶著陰、陽屬性查克拉的手持續已極為緩慢的頻率畫著圓球狀,汗水像是頃盆大雨般不停地淌下,勢大得彷彿能聽見水滴的聲音——心中空浮得厲害。
   波風水門的眼睛被偶爾流進的汗液湮得生疼,他卻只能眨眨緩和一下,騰不出一時片刻去抹,甚至不敢太長時間將視線闔上。
   水門明白,對散佚靈魂的召喚必須做到嚴絲不苟,錯不得一處,否則後果嚴重。
   時間間隔上雖略有小差,他手底單調的結印卻在不停地重複,到此刻,雙手早已麻痺不堪,心中的那根弦卻在越繃越緊。
   想睡和比的都是一臉嚴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中央那人。
   漸漸地,水門比劃著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道瑰紅的倩影,金髮男子隨之一顫,卻完全不敢鬆懈。
   這個術最困難的地方就在於極長時間中反覆枯燥地重複一樣步驟,會讓人疲累不堪,但仍然不能出現一絲的紕漏,而且是越到臨近收尾的關頭,隨著體力的下降、心態的變換便更容易失敗。
   就如醫療忍術,曾經有過多少醫療聖手,都是在成功唾手可得之時失的手,使得不僅傷者驟死,施術者本人因為反噬之力也導致重傷,甚至因此致殘終生!
   今天的術,見水門如此疲憊不堪,兩名雷之國人才知道該術極其兇險。比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有些後悔不該兩度強硬地在男子背後推他一把,讓他冒這個險的。只有水門以過人的心理素質,讓自己鎮定自若。
   他知道自己不能失敗。
   數小時後,瑰紅的查克拉團越發清晰可見,波風水門手上的三種查克拉逐漸收至其中三指指尖,黃、綠兩色查克拉自手指末端而生。又過了約莫一小時,他另一手單手結了一串與剛開始施術同樣複雜的印,一張寫著,被封印的人的名字的血符咒出現在像牙白的捲軸上,水門深吸了口氣,朗聲道:"魂身別離・逆!"
   炫目紅色光芒乍起,其後,水門的視野卻是一暗,天空的從黑中帶著淡藍,向四方發散,變成了死寂的黑。
   "結界消失了!"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激動喊著,水門循聲而望,只見三代火影一身戎裝,連同兩名上忍向遠方某個目標奔去。
   水門心底突然出現一股不詳的感覺,帶起潛意識裡的刺痛和恐懼。他隨即跟上,跑了幾十步,待到看清了目標,心頭湧上的是無窮無盡的震驚、駭懼……和悲痛!
   紅、好紅!
   紅得比這世界是任何東西都刺眼,都讓他痛徹骨髓,他以為自己被捅了一刀。
   啊————————!
   在那一刻,悲傷與疼痛從心口蔓延的每一根毛細血管,摧心撕肺之感促使他忍不住地便大吼出聲,悲傷無可自抑……
   三代大人奔向了一個小小的儀式用祭台,旁邊兩個躺臥在一大灘鮮血的人影,一名有著的奪目紅色秀髮,另一為則是璨金的刺蝟頭,在紅黑交雜的暗夜格外醒目。
   那是他。施展屍鬼封盡後被遺留下來的身體,閉目含笑而終。
   他正目睹自己死後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全身灼痛得難以支撐!他右手拽上左胸前的衣襟,雙眼還是直勾勾地望著事情發生。
   "第四代火影大人。"一個水門不太熟悉,是叫後藤光祐吧,只在公務場合打過照面的上忍,喊著他的名字。三代火影輕柔地抱起剛出生的小鳴人,摟在懷中。
   "玖辛奈大人。"另一個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娃娃臉上忍,水門記得好像性時永,把妻子扶了起來,這讓心扉痛徹的水門覺得氣悶,同時隱隱感覺到了違和感。
   "馬上送他們到木葉醫院,集合優秀的醫療忍者!"猿飛下令道,水門也不禁疑惑起來,屍鬼封禁和尾獸抽出,必死無疑,三代大人再明白不過,何有此說?
   "三代大人……"玖辛奈居然睜開眼睛,吃力地開口了,水門感到心又是一陣無法抑制猛烈抽痛,他死死按住胸口,把一聲悶哼連同不捨鎖在喉嚨裡。
   "玖辛奈。"猿飛蒜山帶著嬰兒半跪領命,謹聽遺囑。
   "請你……照顧這個孩子……拜託你了……"漩渦玖辛奈用細不可聞的氣音說到。
   "玖辛奈,妳別這麼說,什麼都不用擔心。"三代安撫道,但心知紅髮女子氣數已盡……一旁無能為力地看著這段往事的水門更早已潸然淚下,心痛如絞、肝腸寸斷!
   "他的名字……叫做……鳴人,是水門跟我參考自來也老師寫的小說裡的人物……想出來的名字。"玖辛奈竭盡最後的力氣,吐出這一番話。
   "叫鳴人是嗎?我記住了!我會負責照顧他!所以,為了這個孩子,妳先別說話……!?"三代凝視著懷中嬰兒急聲答應道,再抬頭看向玖辛奈,卻止住準備要說出口了話。
   寂靜的夜裡,心被剜了個洞般,酸疼一波又一波侵上百骸……天地間回蕩滿壓抑到了無聲的怒吼……卻除了淒涼的風和腥澀的血味……什麼回應都沒有……
   "玖辛奈……我向你保證。"三代看著頭垂向時永,已經沒了氣息的妻子,鄭重發誓。
波風水門只覺後項一緊,心中如有一根弦被扯斷了般,瞬間又是一波劇痛難禁地摀住心、低了頭……卻仍舊忍不住地回首……
   但接下來他所目睹的一幕,更是讓他如雷霆一震之驚,寒毛倒豎!
   "小奈……"那個姓時永的上忍,像隻受傷的動物,失魂落魄地抱著他妻子的屍首,嘶啞而溫柔的喃喃輕喚,唇角絕望一抿,逼人的銀芒乍起,居然就這麼……這麼眼睜睜在第三代火影和後藤上忍面前憑空消失!
   那壓迫的鮮紅腥風中……
   ——他聽見了,心疼得裂開成幾瓣的聲音……
   啪!
   他被心頭各種滋味折磨著,五內俱焚,終於再也忍不住,嘶聲力吼,長嘯道:
   "玖辛奈!!!!!!!"
   悠長深怨的吼聲被風捲走,那一腔抑鬱不住衝口而出的憤懣呼喝,那對前世今生的控訴——在那不堪回首的寂夜裡,無情而迅速地消散在虛無的記憶之中,連回聲都不留。
   "噗!"
   波風水門心魂震蕩,驟然大悲之下,一股熱血隨著這之前強忍住的全部憤懣一道噴口而出,而後,他眼神一黯,身體如斷線的玩偶般立刻就倒,筆直地朝地上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