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雙臂盡失,泊泊鮮血沿著斷肢淌下,把池子染成了不祥的暗紅,水門小小地倒噓了口氣,但還是很快地在男人跌倒前接住了他,把他扶向憑空而生的床上,水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世界代表著在他和玖辛奈的家,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
  “我去拿些繃帶。”水門承諾道,急忙跑向存放醫藥的櫥櫃。
  “我不需要,”他內心的水門固執地拒絕道,“我應受的罪遠比這些傷還重多了。”
  水門不理他,開始解開胸前暗黃泛紅的繃帶,準備纏上新的,突然水門倒抽了一口氣。
  一個大洞,足足有一張臉的大小。在他的內心自我的軀幹正中央。
  那是一個鋒利又巨大的錐子一樣的東西快速直接的插上去,從後背把內臟都毀乾淨了。
  “你應該跟我一樣躺下,面對死亡。”鼻青臉腫,血流不止,如果在現實世界絕對沒有救了的水門說道。“你沒能救她。沒有她的第二人生,根本不值得活“。
  水門仔細一瞧,他內心自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每一個竟然都是如此熟悉,全部都是他短短二十四年人生,847個任務中所留下的傷痕。
  儘管身體復原了,他的內心其實還是傷痕累累,飽受摧殘。
  波風水門,木葉的四代火影,敵軍聞風喪膽的黃色閃光,火之國第一紅顏玖辛奈的丈夫,英雄漩渦鳴人的父親,一個史冊上以“完人”稱之的人,終究不是神祇。
  他只是人。有著人性的弱點,會迷惘,會傷,會痛,會鑄下大錯。
  他沉默了一陣子。
  終於,他徐徐開口道:“還記得犬塚爪嗎”
  “我就是你,記得嗎?她就是那個老是帶著一隻狗亂叫的野女人。”另一個水門的眼神深不見底,嘴邊掛著冷笑,從頭到腳透著寒氣。
  “拜託,”水門嘆息,試著避過病人深可見骨的腕傷,那是他剛學會飛雷神,沒能控制好而被一名雪之國上忍有機可乘所留下的。“記得爪嗎?“水門握起另一個水門不請願的手,好冰。
  “好啦,我記得在遇上玖辛奈之前,我們還蠻'欣賞'她的。”他內心諷刺的說。
  “那是五歲的事情了!”水門抗議道。“總之,你還記得玖辛奈對她說過的話吧?”
  他的內心立刻了然,不請願地道:“如果她讓自己消沉而步上足的後塵,她將有辱於丈夫畢生追求的一切,辜負了他的心意對,我記得之後還碰到了他們的小兒子,好像叫牙,也想當火影。“黑暗水門好笑又不屑地哼了聲。
   “所以,玖辛奈不會希望我們受苦的。”局促不安的男人稍稍平靜了下來,讓水門替他包紮。“然而,我還是倍受折磨,這一點急救無法解決問題。”
  水門艱難地開口道:“關於......玖辛奈的......的......死亡嗎嗯,我也是這麼覺得。”
  “不止這件事。你知道的。”
   水門包好了胸腹部的可怕傷口,繼續處理斷手,那是他穢土轉身時分別被帶土和斑砍斷的。
  “我知道。”他嘶啞地說。
  “三十年前,我們一錯再錯。什麼金色閃光,忍界第一,帶土那該死的混球天天遲到也沒什麼大事,你呢,遲到第一次死一個學生,第二次創造了差點毀了世界的□□,把自己老婆路人甲乙丙丁的小命通通搭進去了。進入波風水門班有什麼好高興的?我們比隨便一個普通上忍還沒用,三個學生,死了一個,另外一個比死還糟糕,剩下卡卡西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知道吧,是他在墓園自言自語時透漏出玖辛奈預產期的,那個蠢蛋大概到現在也不知道吧“。
    “......。”水門沉默著,並不打算辯駁,只是讓對方繼續發洩。
    “然後,那時候,最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那些愚蠢又沒用的暗部,比花瓶還沒用,花瓶碎了還有啪啦一聲,那群廢物,無聲無息連喀嚓聲都沒有就被幹掉了,還有如果真的想救村子救老婆,根本就不應該離開玖辛奈的,哪怕是為了鳴人,孩子再生就有了。我們根本失去冷靜了,沒有認出帶土,打敗他有什麼鬼用?什麼你是誰並不重要,真是說過最蠢的一句話了。“
    “對,我們能力的確不足。”水門努力忽略心口的抽痛,只是坦承。
   負傷的內心趁勝追擊道:“還有那個三代目,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猿飛當初可是被逼著讓位的,碰上九尾時,村子受損那麼嚴重,你真的認為那位忍者博士盡了全力?沒根沒暗部,而且我們建立結界後他也只是在外面看著假著急,根本沒有要破解的意思。那個老頭火影也當夠久了,他才是施展屍鬼封盡的人吧。“聽著他的滔滔不絕,水門手上的動作一頓,張開了嘴,卻沒說出話來,只是有點好笑又無奈般地嘆了口氣,便繼續動作。
   黑暗水門見狀,痛訴道,“三代目那個老狐狸的孩子都獨立成人了,子孫滿堂,老婆被我們這麼一搞也掛了,老頭這下死而無憾還能跟妻子大兒子來個大團圓,那鳴人呢?你又不是沒想到我們和玖辛奈除了彼此外幾乎沒有親戚,那孩子就被我們這麼丟下了。你穢土轉身出來也知道了,你死後三代庸庸碌碌,毫無作為,沒有解決任何政治問題。對雲忍俯首稱臣,犧牲日差是何等恥辱!還有宇智波滅族責任更該算在他頭上!他根本沒有跟富岳政治協商的誠意吧,整天更幾個同門的長老在那邊穿牛角尖,又排除不了團藏的指揮,團藏指使鼬的行動,身為火影他有可能會不知道嗎?你也知道我們是宇智波全族的希望,如果是你在位,還會發生那種事嗎?你該慶幸玖辛奈沒提過美琴是怎麼死的!我們太失敗了。相信鳴人,哈,說得真好聽,你看,整個漩渦鳴人的傳奇故事,噢,也許加上宇智波佐助那倒楣的孩子,根本說穿了就是一句話可以概括,“兒子替老子收拾爛攤子”,難道不是嗎?“
"你說完了吧。"水門輕喝道,聲音很低很低,他很久沒有那麼焦躁了。
"哼,惱羞成怒?面對現實吧,我就是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另一個水門不甘示弱地反擊道。
"對。你說的對。每一句話,我都在死神的肚子裡琢磨過上千萬遍了。然後呢?"水門不再迷茫,而開口輕聲問道。
病人一愣,抿起嘴巴,過了許久才悶聲地說: "然後……你說這些都過去了,可是……!"
"三代為村子鞠躬盡瘁,他視民如親,維持了二代的制度遺產,上次大戰還救了差點被神樹吸乾查克拉的鳴人。"水門打斷了他,緩緩直述。
"也許吧。那老頭還做對一件事,就是提早下台,讓我們繼任。"另一個他不甘願地承認,諷刺地道。
"鳴人他,現在過得很好。他有初代大人處理問題的魄力和手段,也有鹿久的兒子幫他點出問題關鍵。"
"哼,大概都要過勞死了。如果能像二代大人大刀闊斧改革就好了。"做父親的,多少還是對兒子的超時工作感到不滿。
"我們當爺爺了。"他又笑說。
"聽起來好老,而且天知道子孫成不成材。"水門內心自我的表情軟化了,但還在掙扎。
"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還有,我們原諒帶土了。"水門平靜地說。
"嗯……卡卡西也是,他很努力。"畢竟都過三十五年了,他長長地吐了口氣。
"我們也和玖辛奈談過了。"他永遠的愛。
"知道。但你沒來找我。"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水門清理好最後一個傷口,溫柔地貼上紗布,柔聲地詢問。
另一個水門盯著包紮好的身體,沉默了很久。
放下過去,原諒自己。救贖……嗎?
答案很明顯,但很難說出口,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最後,彷彿沉默了半個輩子,他慢吞吞地開口: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一樣的事吧。"
"那我們取得共識了?"金髮男子真心漾起他的招牌笑容。
"你還是那麼自做主張啊……"他看起來有些惱怒,讓對方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回復嚴肅。
"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辛苦了。"水門低下頭,鄭重地道謝。
重傷的水門低低嘆了一聲,又沉默半晌,最後舉起斷手,擁抱他的另一部分,他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淌出,連接到對方的心坎上。"幫我謝謝她。"他在他的耳邊悄聲說到。
"啊,知道了。"波風水門了然地微微笑著,他的內心自我化為無數光點,緩緩消失。
現實世界,水門猛然睜開眼睛,面上滿是水霧,他下意識抹了臉,真奇怪,這瀑布是鹹水嗎,呵……
金髮男子一邊想著,一邊站起身轉向在岸上等著的奇拉比和想睡,露出釋然的微笑。
"過多久了?"他問打完睏振作起來的想睡,眨了眨眼。
"哈……大概十分鐘吧。"男子打了個哈欠,回答道。
"呦~還不錯,你這渾蛋!要不要進去那裡看看?"奇拉比舉起拳頭,和水門撞了一下。
波風水門自然知道比指的是哪裡,他早就聽說瀑布後是兒子獲得九尾之力的修煉之地,也就是玖辛奈和鳴人的相逢之處。
他忍下了微微惆悵,很快地點頭道:"既然都來了,看看也好。"
"那麼跟我來~"八尾人柱力於是一蹦一跳地帶頭向瀑布裡面走去,金髮男子和灰髮男子緊跟其後。
瀑布之後別有洞天,是個天然的石窟,窟中滿是八尾的壁畫和珍奇歷史遺跡,層層羅漢踏堆疊,令水門略覺得奇怪的是,還有不少石像穿著一身奇怪的古代衣服,裸露的手臂呈現灰白的顏色,木然地立在走道的兩側,而且這些石人無一不是斷頭,看來有那麼一點點可怖。
奇拉比帶著兩人繼續深入,洞窟看來有些人工修建的痕跡,儼然有幾分宮殿的模樣。走道的盡頭是個張著大嘴的惡鬼石像,面貌猙獰。
"自古我們人柱力就在這聖地進行淨化儀式。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夠順利通過!頭從嘴裡進去,心靈完全純淨,可以做到!內心有一丁點邪惡,門就不會打開!那時你的頭還在裡面,也就是說拜拜!"比手舞足蹈地比向無頭雕像,抑揚頓挫地解釋了一長串。
想睡和水門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半信半疑。
"嗯……所以意思是開關在裡面就對了……"水門搔了搔腦袋,故做天真地問道。
"切,你這渾蛋,真不好玩!"奇拉比有點失望水門不像他兒子那麼好騙,不服氣地哼了聲,自己頭探進去開了開關。
水門不禁莞爾於比老不休的個性,等了數秒鐘,一旁的石牆驀然向右開啟,露出了裡面的密室,三人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