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身体砸到水面的瞬间,巨大的撞击力几乎立刻冲散了两个人的手。水流接连不断,将山人如脱线风筝般压入水深处。河水渐渐变得冰冷昏暗,耳边一片寂静,世界仿佛正在远去。然后一道披着微光的身影破水而来,由模糊转为清晰。山人已经坚持到了极限,就在他不觉松开牙关之际,杰克熟悉的脸庞凑近,及时封住了串串溢出的气泡……
山人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不止。
“山人,你怎么样,还好吗!?”声音响起,山人失距的眼瞳慢慢找到了焦点,近在眼前的俊美五官,让他再次想起水中所见的最后一幕。
砰嗵~
“醒了吗?那快走吧!”在山人还没回过神来之前,火羽的声音在他们侧前方响起,“单单只是炸掉几艘小船挡不住那些人多久,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火羽的意思是,那些亡命徒很快会增派人手继续追踪,肯定会首先沿河开始搜索。所以他们不能留在原地,必须立刻离开水边。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深入原始雨林腹地,迂回绕行,借由树木杂草的掩护彻底隐去踪迹。
这样的逃脱方法似乎是他们早有预案的,火羽当即领了杰克、山人钻入山林,阿平则心领神会与三人分开,沿河而去。
“放心,阿平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只是先去引开敌人,之后会回来与我们汇合。”火羽看出山人盯着阿平背影,似有意见,不禁失笑,“杰克,你这小弟未免也太有正义感,要不是切实确认过你身份,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警察了。”
!山人心中一惊,未免脚底打滑,被杰克从身后挡住。他不无心虚地回头,生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见杰克神色如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他却哪里知道,杰克心中明镜似的,只是早已甘心向自己妥协了而已:
“腐叶湿滑,小心脚下。”他就像火羽的那句话完全不曾说过那样,在山人靠入怀中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山人微微怔愣,抬头看进杰克眼底深处:总觉得这个人此刻的平静中有着一丝不同寻常,却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山人注意到了杰克的脖子,他的衬衣扣子扯掉了好几颗,领口大敞着,露出脖子以下孤零零的锁骨,好像少了些什么?!
“你的项链!”山人猛然醒悟,大惊失色:那条始终挂在杰克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那上面有沈荧的戒指!他想起来,在水下胡乱挣扎时,他曾拉扯过杰克的衣领:当时手指好像确实勾到了那条链子,“我把你的项链弄丢了!?”
这么说来他似乎依稀记得链子滑落水中的一幕:不,那可是杰克最重要的东西……山人几乎立刻转身要跑:
“我们这就回去找……”
“不用了,没关系!”杰克拉住他。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知道敌人随时都可能追来,可……”他绝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害杰克失去最珍视的东西。山人异常坚决,拼命想要挣开杰克。
“好了林山人!!”杰克一声低呵,用力抓住山人双肩,将山人一下震住,“项链没丢。”
“没丢,真的吗?”山人神情骤然一喜,但仍然不敢相信的样子。
杰克无奈从裤兜里拽出项链一角,“东西沉下去之前我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停在半道,正踌躇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枪声。
那意味着敌人已经发现阿平了!在火羽的急切催促,山人没再多问,转身前行。杰克却没有立刻跟上,他默默把手插回兜里,摩挲着布袋下面那条光秃秃的链子:项链被扯断的时候,他们还在水下几米深处,他安抚住山人好不容易腾出手来,项链已沉到了腰间。他奋力伸手,只堪堪抓住了项链的末端,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戒指从链条另一端滑脱,不断下沉。那个时候如果他立即下潜去追,也许还来得及,可山人还在他身边,再多耽搁一秒钟都有可能多一分危险。他没有再多看那枚戒指一眼,带着人向水面浮去……
——为了你我丢掉了她最后一件遗物,你要怎么赔我?
远处那人走出几十米开外,又停下脚步回头来顾,虽是彼此默然无语,可四目相对之际,他心中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哎~终究是不可能要你赔了……
之后三人一步不停,直走到太阳下山,天渐渐黑透,才找了个大树环绕的空地,生火取暖,烤干身上湿衣。吃了一些干粮,凑合睡过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又匆匆上路。如此绕过丛山峻岭,到了第三天中午,竟在深山中绝不应该有人烟的地方远远望见大片花田,其间人员穿梭、生产劳作、武装巡防一应俱全。
火羽在山人大出意外的注视下,得意非常地发射了信号弹。杰克倒是丝毫不觉惊讶,早在看到火羽还带了吃的,又领着他们一味深入雨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人一定还有后手,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完备的种植基地。
二十来分钟后有人前来接应他们,领头的正是茶寮里见过的那个老者,他脸上挂了彩,左边胳膊打着十字绷带。没看见那个西装壮汉,不知是领了便当还是受了重伤。
一见面老者便迎上火羽,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火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之后两人加快脚步走到队伍最前面,而其他几名持枪护卫则似乎早有默契,鱼贯摆开队形,两人殿后,三人走在中间,有将山人、杰克隔开火羽一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