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们接连失利,损失不少啊,A。”红木书桌后头发斑白的男人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悠然地翻开手边的高级雪茄盒,拿出盒中的银质藏式匕首和一支雪茄烟,手法迅捷地切掉一头,点燃雪茄。
鼻息中充斥着快速弥漫开来的甜腻烟草味,随意丢在桌前的匕首反射出森冷寒芒。窗外夜阑人静,唯有古董立式钟发出的咔嚓声回荡在宽敞幽暗的房中。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风直钻入他的衣领、袖口,他却还觉得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抱歉会长,都是我办事不力!”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嘴上说说抵消不了犯下的错误。稍微的犹豫之后他咬了咬牙,一手撑到桌面,一手操起那把锋利的匕首。就在刀尖落下的瞬间,一只青釉瓷杯突然递到他手背上,刀尖扎到杯底,青瓷应声裂开,温热的茶水流了他满手。他一惊抬头,赶紧松开手中力道。
“啧啧啧,可惜了这只上好的杯子。你这手要是受伤了,给人看到怎么解释?”会长阴骛的眼神突然一缓,语重心长道,“你啊,做事还是这么意气用事,我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他呐呐低头:“我判断失误,总得给会长和弟兄们一个交代。”
“犯错自然要罚,可你和外面那些人怎么相同?决定是经我点头做的,有什么后果也自有我来担待。你还打算一口一个会长叫到什么时候?”
他迟疑了片刻,改过口:“……荣叔……”语气里不禁多了一丝受宠若惊。
会长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不愧是连银狼都被他送进监狱的男人,我们太低估丁弈了。那个时候,我一心想打垮银狼这个老对手,现在竟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会长自嘲一笑,转过视线来问:“被抓的人,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他不禁摇头笑起来:“他?应该会担起所有罪责吧,那家伙绝不会想到幕后是我在操控这一切。”
“那就暂时让姓丁的小子得意几天好了。”
“荣叔的意思是?”
“杰克说得不错,你这里先停下来,别着急行动了。一旦丁弈觉得已经肃清内鬼,反而会放松警惕。剩下的那一半货就让杰克来想办法。”
又是杰克……他很有些不服气地沉默下来,近几年来荣叔竟越来越看重这个半路加入的外人,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这次也是,虽然他费尽心机设下声东击西的妙计,向荣叔极力保证一定会成功过关。荣叔还是被杰克轻易说动,留下了一半的原料。结果他还不得不感谢杰克的横加干涉,让他不至于一败涂地。
“丁弈可没有就此撤掉布控的打算,如果杰克想靠等待来解决问题,那他就太天真了!”他不觉得杰克有哪里比他强,如果他在那个位子上一定能做的更好,只是荣叔一直都不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还有,我怀疑他很可能早就已经被盯上了!李小山死后,丁弈说过会启用应急方案。”哼,李小山那次,要不是他及时报信,杰克恐怕那个时候就暴露了。“虽然丁弈足够谨慎,我一直找不出他暗中动作的半点蛛丝马迹。可直觉告诉我,他的人已经成功潜伏在杰克身边了。”他要提醒荣叔,杰克一样也会犯错。
“啧,你想暗示什么?一个个都非得跟他较劲……”会长将才抽了一半的雪茄按灭在烟缸里,“我用他自有我的考量。”
听出会长话中隐约的怒意,他低头不语。
“既然怀疑,不如想办法把人挖出来。那个林山人查得怎么样?”
“他的履历倒是干净,福利院长大,S大数学系本科毕业,除欠了一大笔银行贷款,无不良记录,警局里也没人跟他有半点交集。虽然他出现的时间确实可疑,但他的出现又太过简单直接,丁弈怎么可能让这样一张白纸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怕就怕他反其道而行之。”说到一半,会长突然老奸巨猾地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倒是个绝佳的验证机会……”
他拉起衣领压低帽檐,走入黑夜,估算着自己大半年来幸苦经营起来的情报网,有大半将会被丁弈发现铲除,尤其是那个简单又好骗的笨蛋,竟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厕所里的窃听器是不是你装的?”
刘阳垂头丧气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