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薇与谢鹤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见到了一般无二的意外之情。
“把人带到这儿来吧。”沈云薇其实不太愿意踏入凤鸣宫,于是对凌夜说了这么一句,可谁知道,凌夜却摇摇头说:
“纪东被铁链子锁着,我们打不开。”
谢鹤安不禁皱眉:
“看来我们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殿下。”
沈云薇面色凝重的迈开脚步,谢鹤安跟随在后面,凌夜扶着他。
凤鸣宫的密室自从上次一把大火之后就废弃了,鸿嘉帝或许也不愿意管,于是便无人修葺,一直都是大火烧过之后的样子。
漆黑的墙壁还带着久久不能散去的硝烟味道,守卫提着灯笼,沈云薇一步一步走进去,就见纪东被铁锁链困在那面漆黑的墙壁之前,白发满头,形如枯槁。
沈云薇站在不远处呼吸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太医院的太医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先救人。”
沈云薇站在原地,对后面同样愣住的三个太医吩咐道。
“这……”
谢鹤安见到眼前的纪东实在是难以将其与陛下身边那位八面玲珑与人和善的内侍总管联系起来。
强忍着心头的震颤,他望向沈云薇,见人愣在原地,他想去把人拉远一点,却因着自己的伤有心无力,只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起伏渐渐加重。
“殿下,纪总管身上并无严重的伤痕,只有几处行针的痕迹,脉象虚浮,应当是服用了什么药物,再加上多日未进水米,身子亏虚。”
沈云薇点头,听完了三个太医相差无多的结论就让人下去配药了。
纪东昏迷着,凌夜试了许多法子都没办法打开这铁链,沈云薇也试了,但于事无补。
沈云薇只好等到明日,让专门的人来开锁。
她吩咐人为纪东搬了张软榻,尽量让他舒服一些少受折磨,谢鹤安见她如此不禁有些好奇:
“臣还以为殿下会放任纪总管就这样等着。”沈云薇迈步向密室外走,她刻意放缓了脚步,等着后面的凌夜与谢鹤安。
“纪东是当初难得对我始终态度柔和人。”
凌夜不明白,可谢鹤安却知道,她口中的当初指的是上辈子。
谢鹤安回头望了一眼道:“他或许是个好人。”
沈云薇却笑了:“好人也罢,假意也好,总归是一份难得的情谊,我始终记着的。”
“殿下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
沈云薇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他,表情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拿我当三岁稚童哄呢?”
谢鹤安也笑了贫嘴说:“不是孩子就不能哄了么?殿下在我这,很值得哄一哄。”
沈云薇撇开眼,若不是那杂乱的步伐出卖了她,或许谢鹤安真的会觉得他表真心的肺腑之言不奏效了。
凌夜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芸依本被沈云薇留下守在太清殿,结果此刻却见人朝着凤鸣宫的方向奔来,沈云薇知晓定然是有什么消息,却不料这消息竟然是:
“陛下醒了,说要宣太傅与六部尚书入宫下旨即刻立储!”
沈云薇对鸿嘉帝醒来这个时机多少有些意外。
“看来陛下也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才会这么急着要立太子。”
谢鹤安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的嬉笑,神情肃穆的道。
沈云薇一言不发,朝着太清殿去,谢鹤安还瘸着,急得不行却也赶不上,凌夜见状干脆把人背起来,追上沈云薇的脚步。
天边渐渐翻出一抹亮光,云雾重重,带着水汽落在身上,谢鹤安趴在凌夜背上望着天色忽的感叹道:
“天要亮了。”
凌夜听见这话也抬头看了一眼,心绪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就怕天亮了,却还阴着。”
太清殿侧殿,鸿嘉帝面色苍白,一口气喝下了一整碗的汤药,殿内满是风雨欲来的凝重氛围。
而鸿嘉帝紧皱着的眉在听到太医禀报纪东被囚禁的事之后,更加难以疏解。
当初纪东意外受伤,老九始终借口他伤病未愈隐瞒自己,我举荐了后来的内侍官上位,如今这位内侍官也被沈云薇拿下,以谋害圣上的名头。
沈云薇进殿的时候,鸿嘉帝仔仔细细的把人看了一遍,忽然发觉,这个从前被自己宠爱的小丫头,早就换了一副样子。
“儿臣听闻父皇要立太子?”
沈云薇单刀直入,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虚情假意的去关切一下鸿嘉帝的身子。
鸿嘉帝有些失望的反问她:
“怎么,你也要与你的兄弟们争上一争么?”
沈云薇勾唇,状似天真:“不可以吗?”
鸿嘉帝猛咳几声,红着眼下一刻就要批判沈云薇痴心妄想了,却又在开口前听见她道:
“我会争的,然后亲手把你们趋之若鹜的权利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