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殿前的广场正热闹,没人会注意谢鹤安究竟去向何方。
哪怕有路过的宫人,也只会看见那纷飞的一片衣角,随后就消失不见。
谢鹤安远远的,就看见了昭春宫的匾额,还没等迈步过去,身后就有人拉了他一把。
谢鹤安被拉到拐角处,朱红的大门遮掩着,甚至看不见两个身形高大的青年。
“阿也?”谢鹤安见到江浔也,意外之余更有些怒气:
“你是不是知道六殿下在哪儿?”
谢鹤安很少在江浔也面前这样失态,见对方沉默不语,谢鹤安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整件事到如今,只有纪云笙心愿达成,又还能是谁呢。
他上前一步,抬起胳膊,揪起江浔也的领口,强忍着压低了声音质问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六殿下会死的!”
江浔也抬眼,看向谢鹤安,想安抚他:
“不会的。”
“你知道她被关在哪儿对不对!”
谢鹤安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的理智和愤怒在叫嚣着,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江浔也的领口。
“你不说,我就去问纪云笙。”
“阿争!”江浔也拦住他,劝他道:
“你又能怎么办?芸依找了陛下都无济于事。”
“你什么意思?”谢鹤安这些日子忙着和亲典礼,礼部除了郭荣,其余人都不曾进宫见过陛下,他自然也不知晓这件事。
“阿笙这件事,芸依第一时间就去求了陛下,可陛下只是给了她几个小内官,其余的,什么都没管。”
谢鹤安眼底的震惊溢于言表,他不确定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陛下默许纪云笙这么做?”
江浔也点点头,告诉他:
“就算你现在去求也没用,更何况,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定局。”
谢鹤安眼底的震惊变为悲楚,他看了一眼门外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听着江浔也告诉他:
“阿笙保证过,不会伤及六殿下性命的,等到八殿下离京,六殿下自然会回到昭春宫。”
“不会的。”谢鹤安抬眼道:
“纪云笙怎么可能放过她。”
江浔也不解:“为什……”
谢鹤安打断他的话道:
“你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杀一个对你有威胁的人吗?”
江浔也沉默着,谢鹤安却忽然转身。
“你去哪儿啊!”江浔也试图像方才的钱和一样喊住他,谢鹤安却置若罔闻,大步向着纪云笙的住所去。
纪云笙今日开心的紧,于是带着酒来了暗室,看看沈云薇。
见昨日的饭菜都被吃光,纪云笙嗤笑一声,用脚提走了沈云薇前面的餐盒。
“六姐姐,我们喝一杯吧。”
沈云薇冷眼看着她,默默的把手背在身后。
纪云笙从小到大都很少喊她姐姐,她总觉得,她们之间用不上这样亲密的称呼,可如今,成王败寇,纪云笙倒是很愿意多喊上两句,只不过多是讽刺。
她不管沈云薇什么态度,自顾自的搬来一张小凳坐到她面前,脸上带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姐姐,暗无天日的滋味,觉得如何?”
“纪云笙,你不敢杀了我,所以就只能这样关着我,是么?”
沈云薇躲开她递来的就,故意出言刺激她。
纪云笙倒是也不负所托,一把将酒杯摔碎在地上,指着沈云薇唾骂:
“你算什么东西!沈云薇,你以为你自己还高高在上么?你看看!如今是你受制于我,你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说着,纪云笙按住沈云薇的肩膀,瞪着她说:
“你难道不应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么?跪啊!”
纪云笙试图拉着沈云薇给她跪下,但沈云薇好歹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哪里是她能搬弄的动的。
纪云笙见状起身连退数步,像是在哭,却又忽然笑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又是这样!每一次我想要做的事都会被你比下去,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你和你那个贱人娘!所有宫人都觉得母后被父皇厌弃,连带着我,都被他们背后非议!”
纪云笙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的诉苦:
“我每日都在想,是不是没有了你,我就再也听不见这些议论,没有了你……”
纪云笙冲上前来:“我就能好好做我的大宁公主,再也无人敢这样对我!”
她紧紧的掐住沈云薇的脖子,沈云薇被她这猛地一下力气推到,撞在墙上发出闷哼。
“纪云笙……你……就是怂……就是不敢……”
沈云薇看着她的眼睛,满是挑衅与嘲笑。
感受到空气越来越稀薄,脖子上的痛感加重,沈云薇摸索着地上的瓷片,握在手里,一把划破了纪云笙的脖颈。
如彼岸花盛开一般,鲜血绽放着,洒在了沈云薇的脸上,从眉眼滑落到脸颊。
纪云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手上渐渐失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