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还真是宁濯的骨血……”韩明涧却在沉吟片刻后,徐徐道了这么一句。
宁薄霄听了这话,眼底猛地翻起一片汹涌暗色,随即他低低嗤笑了声,忽而周身灵力一阵波动。
韩云敛一惊,以为宁薄霄是被戳了痛处要动手,却骤然见一缕淡淡银光从大殿穹顶直透而下,被宁薄霄接在了掌心。
“《摘天宿》之下卷《唤星篇》,可引周天星辰之力为己用。”宁薄霄垂眸,看着那一缕星辰之力凝聚在自己掌心之上,随自己心意不断幻化成云汉星河、山水湖泊、人物虚像……他忽一怔,在那人物虚像的五官被精细描绘出来前果断合手一握,将那一缕星辰之力收入体内,这才重新抬眼看向韩明涧,“与《摘天宿》配套的极品法宝被宁氏一脉世代用精血祭炼,便是宁氏幼童,只要血脉纯正,就能将之深藏于自身。所以席尽年猜的不错,与《摘天宿·中卷降月篇》同名的极品法宝‘降月’,至今还在他已故未婚妻尸身内未被取出。而与《唤星篇》同名的极品法宝‘唤星’,则在我这里。”
韩明涧略一琢磨,“这‘唤星’,原本在师凌环身上?好像她自从回到天谕城便没再出来过,你又被他们护的严实,即便席尽年想要‘唤星’,也无从下手,就只能指望‘降月’……若本座记得不错,宁濯和师凌环的女儿当年被席尽年推下了百毒潭,那处凶地想要捞尸确实不易,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席尽年竟至今未得手,看来,是有人先他下手了。”
宁薄霄:“不错,亡姐的尸身被他人得了,而且那尸身有异变,我们也是至今无法将之取回。”
韩明涧:“你刚只说了与《摘天宿》下卷、中卷配套的极品法宝,为何不提上卷的?”
宁薄霄:“韩宗主定然已猜到,何须在下多言?席尽年如今勉强修完了下卷,卡在中卷寸步难行,即便从先父那里得了‘引日’,也没大用。”
韩明涧:“便是说,想要收拾席尽年,眼下趁他神功未成,确实是最佳时机。”
宁薄霄:“韩宗主明智。听说当年先父神功初成便能威慑天下,只是对席尽年毫无防备才遭了他的毒手。若待席尽年修成神功,凭他的心性手段,想要将其诛灭,只会难上加难。”
韩明涧不再说话,像是在考虑什么。
见此,宁薄霄也不催促,只道:“在下言尽于此,静待韩宗主答复。告退。”言罢,拱手一礼,转身自行退出大殿。
见宁薄霄走了,方才全程插不上话的韩云敛小心看了眼自己父亲,轻声道:“父亲,孩儿觉得这事可行,只是需要从长计议……”
“你觉得这宁薄霄,可有哪里不对?”韩明涧打断他。
韩云敛一愣,慌忙回想宁薄霄刚刚一言一行,好像是有哪里透着古怪,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韩明涧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他太过冷静了,即便是在提到宁濯、师凌环和他那亡姐时,他的语气也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在说与己无关之事。唯独在被我说到是宁濯骨血那刻,他才恍惚激动了一瞬……”
被韩明涧这么一说,韩云敛才惊觉,事实确实如此。不过,也能理解吧?
“许是因为,他从出生便未见过宁濯和他亡姐,师凌环又只知叮嘱他勿忘深仇大恨,这才将他养得性情凉薄……还有,父亲可能不知道,修真界一直有流言说,宁薄霄并非师凌环亲生而是捡来的弃儿,宁薄霄定然也听过不少,所以才会心怀芥蒂……”
“是么。”韩明涧语气不明地哼了声,嗓音骤沉,“对这些无稽之事你倒是懂得透彻。你和宁薄霄年岁相差不多,他已敢站在我面前言之凿凿地樽俎折冲,你呢?除了玩乐逍遥,可成过一件事?”
“父亲,我……”
“远的不说,你为何带夺乾宗那私生子回来,当我不知?”
韩云敛垂首不敢反驳,“孩儿错了,这便送他回去。”
“笑话!区区私生子,凭何让你护来送去?!”韩明涧喝道,“你若真闲,还不如想想方才宁薄霄所说,你有什么能做的,譬如暗中去打听打听他那亡姐尸身下落,若真不可得,那便仿造一具出来,力争能骗过席尽年和宁薄霄!”
韩云敛抬眼,有点不确信,“父亲意思是……”
韩明涧面无表情地看向大殿之外,一字一字道:“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何必还要留着拨星宫?”
“孩儿懂了,这便去办。”
韩云敛眼底一亮,正欲转身退去,却又听韩明涧道:“那夺乾宗私生子,你若暂时舍不得,倒也不必委屈自己,毕竟求而不得于心境有损。只是,玩物终归是玩物,玩过便罢,你将继承的龙极塔,才是你此生除大道外的重中之重!”
你将继承的龙极塔……韩云敛像是被这几个字狠狠砸在了身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
奉念扶了下面上覆盖了整张脸的面具,偏头看向同样戴了面具与他隔着小几而坐的崔时彰,终于问出了一路过来一直找不到机会问的话:“这黑市拍卖会,你经常来?”
“当然。这处地下坊市故意开在离龙极塔这么近的地方,就是为了依附龙极塔的势力,那坊市主人定期会向龙极塔上贡,私下还偷偷打着龙极塔的名号,这里才能如此繁荣。”崔时彰从面具下传出来的声音,带着隐隐得意,“起初我是不想张扬,也怕他们阳奉阴违把我当傻子坑,所以从未说过我是龙极塔的人。不过这里除了贵,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一般不会有问题,我便经常过来寻些炼器材料,手头紧时,也会卖些我做的小玩意儿。”
奉念从背包摸出崔时彰刚才塞给他的一白、一红、一黑三个金属小球,“就像这吗?”
“像个鬼!”崔时彰瞪他一眼,“送给你的怎么会是小玩意儿?那都是我精心炼制的小宝贝!刚不是跟你说了,这白的是‘界’、红的是‘衣’、黑的是‘兵’,还说自己聪明,这么快就忘了?”
奉念:“没忘,但是,只听名字我不敢确定这都是做什么用的……”
崔时彰伸手点了下奉念的脑袋,“顾名思义啊!这‘界’,是瞬发结界,可护你,可困敌;“衣”,是贴身护甲,跟我身上这件一样,只不过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护甲有多厉害,只激发了其第一层防护,你若有时间可以慢慢研究;这‘兵’嘛,是一架战斗傀儡——知道我为何要学《刺龙诀》么?”
奉念脑子一转,瞪大眼睛凑上前:“不会是这战斗傀儡也会《刺龙诀》吧?”
“哈,这才是我聪明的义弟啊!”崔时彰得意至极地嘿嘿低笑,“可惜,我现在《刺龙诀》还不算精通,这傀儡能施展的《刺龙诀》比我还差点,但对付下境修者应该绰绰有余,遇上中境的话,它挡着,你跑就是了。”
“……”奉念有点说不出话。因为他脑子里正不可抑制地想象出了一副携带千万架战斗傀儡对战整个修真界的超爽画面……
好吧,他决定收回之前说崔时彰是“该被狠狠刷好感的小伙伴”这句话——这他妈明明是个该被狠狠抱住的成长型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