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看了一眼远处的钟塔,虞影溯总是把时间掌控得分毫不差。
“我……还好……没说……要切磋……”艾菲尔特吞了口吐沫,“这他妈的……你打得过吗艾肯?”
“告辞,”艾肯呵呵了两声,“我有自知之明的。”
一旁的泰尔卡啃着鸡翅,十分不屑地笑了一声。
“嚯,泰尔卡,你吃鸡肉的吗?”摩里恩震惊,“同族相残啊……”
“挺好吃的,”泰尔卡觉得奇怪,“我以前小时候长得跟珍珠鸡一样现在又不是,同什么族?”
兽人族和动物全然不同,他们的生活更接近人类,但即便如此,吃荤的时候有很多兽人都会心里“咯噔”一下。
塔尔和虞影溯早一步离开了聚会,他们本想着借君煌家里的浴室一用,结果龙哥大手一挥,说整个二楼今天天黑前都没人用。高强度的肢体接触会引发怎样的冲动还未可知,但塔尔一进到浴室就被虞影溯扒光了衣服,卡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们亲吻之前并不会有预告,浴室的洗手台面原本还一片冰冷,不出多久就变得灼热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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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最终在洗澡的时候陷入了沉睡,虞影溯把他洗干净抱出去之后看了眼时间,发现今天清醒的时长大概已经到了两个小时。他们之前那个房间床单还是原来的没换,就连屋内的陈设也分毫未动。
屋外的聚会还没结束,他们用石块堆出了一个火堆,用捡来的枯树枝烧起了火。
虞影溯从窗口跳了下去,正巧遇见了从正门走出来的君煌。
“你遮一下身上的牙印好吗,”君煌简直无语,“我怎么每次看你都喜欢爬窗。”
“方便,”虞影溯扣上了最上面的扣子,“浴室里的镜子去哪里了?我记得之前还有。”
君煌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在浴室里干了什么,这地方隔音并不好,就算刻意压着的声音也依旧能传出来。
“前天被崽崽一巴掌拍碎了,还没来得及换,”君煌说,“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镜子就想拍,最近劲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别真的哪天给我化形了。”
“它……多大了?”
“三十多了,”君煌说出口的时候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怎么?”
“一般猫只能活十几年,”虞影溯说,“它……可能已经不是猫了。”
君煌凝固了片刻,半晌才说:“那是什么?”
“不知道,”这超出了虞影溯的认知范畴,“不过建议趁早给它起个名字。”
君煌又凝固了。
“他其实有过,”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叫傻傻。”
这下不仅是君煌,连虞影溯都顿住了。他们看了一眼远处和芙兰窝在一起玩摩里恩尾巴的崽崽,又不约而同看向了对方。
“这名字……挺不错啊,”虞影溯勉强笑了笑,“谁起的?”
“涅亚,”君煌笑不出来,“所以如果崽崽要算账,估摸着只能算到我头上。”
远处的崽崽似乎听见了什么,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君煌。
大裂谷的一天过得很快,或许是因为身处地底日照的时间不算长,又或者是因为每一天都没什么烦恼。但虞影溯始终觉得他的一天就那么一两个小时,那是每天的惊喜彩蛋,一旦打开就只能靠着对下一天的期待度过剩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
独角兽的武斗祭和琳琅天城的对决庆典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扭曲的快意也没有四溅的鲜血,只会有欢呼和笑容。这对他们来说是个节日,像是人类每年的新年,像是孩子的生日。
武斗祭的舞台就是乌蒙镇中那片大广场上的高台,虞影溯站在乌蒙圣堂的屋顶,脚下是圆形穹顶的外层。艾菲尔特和艾肯像是被前一天看见的打斗激起了兴趣,最先就冲到了台上。他们打得难分伯仲,最终还是因为艾肯使坏,用蛇吓了艾菲尔特一跳才勉强获胜。
虞影溯倒是有些惊讶,他们之中看上去最低调的泰尔卡竟然才是四人中的最强者。摩里恩的动作狂暴中带着些细腻,但尽管如此在泰尔卡面前依旧略逊一筹。但雪原狼的强大从来都不体现在单打独斗上,他们合作起来是顶级的猎手。
有时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比如泰尔卡知道自己打不过塔尔,因此他不会做这种无谓的尝试;比如他也知道他比对大部分年龄相仿的人都厉害得多,因此他会在武斗祭的最开始给自己买一份赌注。
那赌局是菲尼开的,赌谁是今年的赢家。
年轻一代的独角兽只有两只,菲尼克斯和尤里。他们其中之一是下一任的族长,另一个是现任的结界守门人,原本谁都没有精力来参加这样的游戏,但今年却出现了些例外。
门罗提早一日就派了别人在这一天顶上菲尼的班,结界入口虽然复杂多变,但只要没人靠近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尤里则终于能从成山的书籍中喘口气了,他从来都觉得族长不好当,如今更是觉得如此。
兽人族武斗祭持续一周,好戏每天都会有。
塔尔在午后时分醒了过来,他之前就被虞影溯带来了乌蒙圣堂,如今只要出了门就是广场上的舞台。他被带着上了屋顶,刚一站定就看见了远处缓慢靠近的两个身影。
是芙兰和羽画。
芙兰在大裂谷特别受欢迎,这里没多少人见过人类的幼崽,更何况芙兰还既可爱又乖巧懂事。艾菲尔特的妈妈早就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让橙橙带来,把小姑娘开心坏了。
“这样也挺好,”虞影溯坐在屋檐上,身边是站着的塔尔,“比起跟着我们,这里更适合芙兰。”
“大家都喜欢她,”塔尔也觉得如此,“只要大裂谷没有战争没有天灾,这里就是永恒的净土。”
但精灵族的枪矛即将彻底包裹赫萝山系,如今即使还有着法尔伽鲁姆方向的一条出路,也抵不住人类的贪欲……这个单一入口的结界从某种意义上真的拯救了这片土地。
武斗祭的打斗都带着些表演的成分,但塔尔醒来后不到十分钟,台上却出现了两个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君煌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武斗祭的高台上,对面站着的竟然是羽画。虽然谁都知道他俩不会真的打起来,但即使是娱乐插曲也足够引起轰动了。
塔尔见虞影溯始终盯着他们,不禁问道:“你想去?”
“挺久没和她比过了,”虞影溯笑了笑,“她不用法术的话……说不定打得过。”
虞影溯是个行动派,他从乌蒙圣堂的楼顶跳下去时还把塔尔一起捎上了。君煌刚站上台没多久就被这么一个突如其来家伙打断了动作,虞影溯朝他比了个手势,君煌也心领神会,向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塔尔身旁。
“大君应该不介意换个对手,”虞影溯卷起了袖口,“好久没打了,试试?”
他身上还穿着在琳琅天城买的白衬衫,雪白的丝绸透着十足的贵气。塔尔在一旁看着,心想美人果然是穿什么都美。他胸口层层叠叠的皱褶泛着光,黑发落在上面如同割裂白昼的暗线。
他们之间动手的时候从不打招呼,塔尔甚至有些看不清。羽画的动作意外的干净又灵活,她并不像通常的血族那般离了法术连行走都困难,反倒看着和虞影溯不相上下。
每一任的血族大君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羽画也同样如此。她不仅仅在法术上有着颇高的造诣,就连体术也可圈可点。虞影溯其实并不惊讶,羽画从前表现出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全部,因为要在一个位子上坐稳就不能轻易透露底牌。
可没人防得住亲近之人的背叛。
这场儿戏一般的比试最终以羽画踏出了舞台划上了句号,他们甚至连气都没喘几口,互相行了个优雅的血族礼就各自下了台。虞影溯一过来就直接箍住了塔尔的腰带着他回了乌蒙圣堂的屋顶,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站在乌蒙的最高处和他的小魔法师接了个吻,像个凯旋的战士一般亲吻自己的爱人,获得了一片的欢呼和掌声。
“我假装把你赢回了家,”虞影溯抵着他的鼻尖笑,“我的战利品,也是我的宝贝。”
“你看到羽画的脸色了吗?”塔尔问他,“我觉得她下一秒就能冲上来揍你。”
“揍呗,”虞影溯才不管他姐,“为了我的小魔法师挨顿打可不亏。”
他们本以为热闹会持续很久,却不料武斗祭在几分钟之后戛然而止,守卫从东南方狂奔而至,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个被关在地牢里几十年的囚犯越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