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又是害怕又是歉疚,但是海边居民,最怕海里的东西,便也不敢提和离的事情,一直忍到了现在。
谢漫拧眉,道:“你愿意和离吗?”
跳起来就想骂人的耿婆子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母狼上前两步,龇了龇牙。
耿婆子便不敢动了。
王娘子泪眼婆娑:“我知道女郎好心,但是,但是他交的那个朋友,是东海里的大人,女郎还是快些走吧。”
她哽咽道:“快些离开这里,莫要叫那位大人知道了。”
谢漫呵了一声:“一只臭鱼烂虾,也敢做别人的靠山?”
她直直看着王娘子:“你只说你是否愿意。”
王娘子嘴唇张合,最终道:“我想。”
谢漫嗯了一声,道:“你家在哪里?我去跟你那丈夫要一旨和离书。”
“然后,你就跟着我走吧。”
去罗刹海市也好,住在现在还没影儿的虚境也好,总归比在耿家受折磨好。
耿婆子不乐意了,当时就哭天喊地起来:“这个嫁不出去的女人,要拆散我儿子姻缘哦,大家快来看啊!”
她指着谢漫:“这女人就是见不得人夫妻圆满。”
谢漫一撤脚,又把王娘子拉到自己身后,完美的避开了耿婆子纠缠上来的手,她道:“前头带路,不用管她。”
王娘子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中气十足的婆婆,扭头就往前走。
谢漫看着周围的人仿佛有围过来的意思,嗤了一声,撤掉了母狼身上的障眼法。
登时,一只是寻常狼两倍大的淡灰色狼出现在原地。
母狼摇了摇蓬松的尾巴,仰天长啸一声,登时,众人直接散开了,就连耿婆子也唉哟一声惊得跳了起来。
王娘子瞠目结舌:“女,女郎,这是……”
谢漫拍了拍狼头:“是我的狼,原本不想放出来吓人的。”
见她腿都有些哆嗦,谢漫干脆猿臂轻舒,一把把她捞了过来,轻轻放在了狼背上:“走不动也没关系,指路就是了。”
王娘子哆哆嗦嗦地默念了一句妈祖保佑,便指了耿家的方向。
耿家并不远,谢漫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
两个男人出来看见王娘子坐着一匹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马上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喊耿十八。
王娘子解释道:“这是我丈……耿十八的同族的叔伯兄弟,关系还不错,自他交了那个朋友后,更是常常来往。”
谢漫应了一声,直接进了厅堂坐着等。不过片刻,那个耿十八就来了。
他看到狼时,眼中惊骇,但不比旁人,作了揖,便道:“女郎竟然可怜这残忍刻薄的女子么?”
“我死以后,我母亲无人奉养,此妇不管不顾地就要改嫁,何其凉薄!”
谢漫哦了一声,然后问:“你要王娘子可怜你母亲无人奉养,你如何不去可怜王娘子蹉跎青春孤单老死?”
耿十八噎了一下:“她,她老了自有族中叔伯兄弟照看……”
谢漫又问:“那为什么不让你的叔伯兄弟照看你的母亲?较之王娘子,你母亲与他们的关系还更近些。”
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这种关系不靠谱,儿媳还有孝道压着,仅仅只是同族的叔伯兄弟有什么?!
耿十八不愿意想王娘子老了之后会怎么样,但耿婆子可是他亲娘!
耿十八翻来覆去地说什么“儿媳本就应当奉养公婆”“数年夫妻情谊王娘子弃置不顾”云云的车轱辘话。
谢漫懒得理他,干脆道:“写一份和离书,不要逼我按着你写。”
这一段夫妻关系犹如乱麻,硬要扯的话也会有不少人说王娘子的闲话,她也并不想追究到底是谁错了。
干脆一封和离书,一别两宽罢。
耿十八看了看谢漫,又看了看母狼,最终恨恨地写了一封和离书。
谢漫看过之后,确认并无什么言语陷阱,便交给了王娘子签上自己的名字王沁娘并画押。
只待等会交与官府收档,从各个层面斩断王娘子与耿十八的夫妻缘分。
出了耿家大门,王娘子屈膝就要跪下:“多谢女郎,多谢女郎!”
谢漫一把扶住了她:“不必谢我,你日后跟着我就是了,就是自有营生不愿意,也好歹等这几日过去了再说。”
“东海里那只臭鱼烂虾,可未必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你。”